这南巡多忙都是康熙的事,嫔妃随行无非是跟着出去逛的,又不比在京中需要打理人情事务,本该省心些的,怎么佟皇贵妃憔悴成这样了? 她下意识翻检回忆起原身的记忆,可原身彼时因挂念舒舒觉罗氏的身体、头胎的亏虚没养好断断续续地病着,少问别宫事,对这段时间里宫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甚至因为持续丧母、产女伤身、丧女、抑郁之痛,原身在小女儿出生后的许多年里都过得浑浑噩噩,困在永寿宫里除了身边的宫人们、孩子,见得最多的便只有康熙,与其他嫔妃都往来不深。 她唯二参与经历过的两件大事便是太皇太后、佟皇贵妃先后两件丧事,佟皇贵妃死前封后,丧后嫔妃哭灵,一直郁郁不愿与人交往的原身才不得不走出永寿宫哭灵举哀。 这件事的时间在原身的记忆里都很清楚,太皇太后是康熙二十六,佟皇贵妃是康熙二十八年。这也是敏若唯二能从原身自看二十四年后的记忆里提取出的有效信息。 敏若不喜欢这种不在她掌控范围内的事情,即便如今她在宫中只要法喀不作造反大死就足够她平安度过余生了,遇到这种前路不明的情况还是会让她下意识地有危机感。 这是无数次因为无法掌控前路、没有足够的信息而落入危机的经历留下的后遗症,敏若一直试图克服,这些年诸事顺遂少有危机甚重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能放开了,结果忽然碰到超出掌控的事情,还是会叫她下意识地生出危机感。 说她杯弓蛇影也罢,前世太多一开始看起来与她沾不上半毛钱关系的事儿最终刀尖就是落到了她身上,多少次死里逃生,为保小命她也不得不逼自己神经质起来。 今生皇贵妃的事看似与她无关,但她还是吩咐云嬷嬷仔细打听打听,皇贵妃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但没等云嬷嬷打听出什么,景仁宫先急匆匆地传了太医。 四阿哥本来都随着皇贵妃回去了,这会忽然又被康熙身边的人送回来。梁九功笑道:“皇上的意思,皇贵妃的身子须得卧床静养,怕是分不出心思照看四阿哥,还得请贵妃再照看四阿哥一段日子。” 能叫皇贵妃在自己在宫中的情况下将四阿哥送出来,可见她的身子真不是小事。 敏若心中微沉,有几分关切地问:“皇贵妃怎么了?今儿个上午瞧她脸色就不大好。” “罢了,也不为难公公了。烦请公公帮我带句话,叫皇贵妃放心,且先安心叫四阿哥在我这吧,等她身子好了,保准还她好端端个儿子。”敏若笑着继续道。 梁九功微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应了声“嗻”,道:“娘娘您放心吧。” 兰杜送梁九功出去,敏若见四阿哥惶恐不安的模样,冲他伸出手,软声问:“怎么了这是?吓成这样。瞧这一额头的汗。” 迎春忙取温水洗了帕子来递上,敏若给四阿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四阿哥好像才反应过来,一下扑进她怀里,哭道:“额娘流血了……额娘好难受……” “好孩子,不怕,不怕。你额娘没事的,有你汗阿玛和太医们照顾着呢。”敏若沉浸宫廷多年,听四阿哥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心里一紧,语气愈发柔和,不断轻抚着四阿哥的背,温声哄着:“不怕,不怕啊!先在毓娘娘这住着,叫你额娘能没有挂念好好养养身子,等你额娘好些,毓娘娘就带你去看她,等你额娘身子好了,你就可以回去了。不是什么大事,还把我们小阿哥吓成这样?” 四阿哥可见是吓坏了,脸色煞白的,听敏若这样说才缓过来一点,安儿这时从炕上爬过来,扯着四阿哥的袖子喊:“哥!哥!” 安儿已经能把单词说得很溜了,知道称呼敏若是“额凉”,云嬷嬷与赵嬷嬷是“嬷嬷”,兰杜迎夏她们是“姑姑”,三阿哥、四阿哥他们是“哥哥”,容慈她们是“姐姐”。 这里头就属敏若的额娘不是叠字,他也直到现在都叫不标准,锅锅都变成哥哥,截截也变成姐姐了,额娘还是额凉。 敏若对此颇为郁闷,然而教再多次安儿也改不过来,还是“额凉”“额凉”地叫,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偶尔纠一纠安儿的字音挣扎挣扎,其他的就都交给时间了。 除了寄希望于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