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足以说明这位康熙亲封的郡主的水平了,与弘恪回到准噶尔部后,没多久便欢快地在静彤帐下谋了实事做,表面上是“历经考验、处处艰难、为了夫君勉力支持”,其实如鱼得水,混得快活得很,若非有一层大姑姐与弟媳名分在,只怕已与卓琅称姐道妹了。 弘恪生性有几分软弱,又十分温柔,到底是跟在锦妃身边长大的,性子也像极了她,郭罗玛法去后,他在京中身份尴尬,本就不大习惯,守着送走了郭罗玛嬷,更是异常地消沉,新帝给他画的大饼,十张里半张都没吃进去。 他自幼身边服侍人便有静彤的安排,如今枕边人又是一颗红心向明月,到了准噶尔部后,两边用力,很快消弭了他心中那几分别扭,弘恪与卓琅逐渐亲近起来。 不对,人家那叫“虚与委蛇”。 总归如今准噶尔部的夺嫡大戏也是“热闹”得很,敏若关注了两耳朵,全当话本子听了。 就静彤排戏这水平,若当年没嫁给策妄阿拉布坦,留在内蒙,写写戏本大约如今也有个笔名扬天下了。 静彤一向行事果断,心性缜密,布局周全,她当年敢把弘恪往京里送,就是做好了两种结果的应对之法,无论她在弘恪成长过程中部下的棋成或不成,她都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手。 如今能够和平解决这桩事,倒也算是一点好处。 毕竟这些年,在锦妃身边,承欢膝下、恪尽孝道,让锦妃能够晚年安乐的是弘恪。 此般诸事种种,敏若后面关注得不大多,她在江南,亲眼见证了瑞初的布局与忙碌;见证了瑞初这数年来去匆匆,名为游玩实则各地行走布局的艰难。 她能帮瑞初做的事情不算多,却又十分重要。 后来瑞初陆续往她身边送了不少年轻的孩子,她临老又披挂上阵给人坐了一回老师,只是如今讲的东西更直白,竟还颇有些新奇。 她的园子,逐渐成了瑞初身边最隐秘的一批人中口口相传的“神秘之地”。 知道新帝的身子不大好,是雍正中后期的事情了,后来为服食的事安儿也劝过新帝,只是有些事,无论旁人怎么说,当局之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的亲身体验。 何况安儿自己还有个出家的闺女,有些话说出来属实是没什么可信度。 安儿对此,千般失落、万分怅然。 瑞初心中也有几分唏嘘感慨,但她心里惋惜的同时,布局的手也半分没落下。 弘晖与珍钰下江南是中晚年的事了,敏若多年未见到弘晖,还有些惊喜,不过后来看着他们小夫妻俩和舒钰的妻子、瑞初如今身边最得力的年轻人的“明争暗斗”,不禁感到好笑。 等经历得多了,就开始嗑着瓜子当热闹看了。 虞云在其中颇有几分稳如泰山的风范——他这些年在瑞初身边,无论办事的能力,还是服众的威望都不是这三个晚辈后生能比的,他自然不慌。 瑞初身边能人层出不穷,人才一批批地涌现,又一批批地被派出去,行舟是最终跟在瑞初身边行使秘书之职的人,几十年如一日,沉默地跟随在瑞初身后,如一竿竹,又似乎是一块安静的石头。 无论何人都无法从她口中套出半句与瑞初有关的话语,而对瑞初的所有安排,她都能做到牢记于心,无论瑞初何时开口问询,都能给出最新情况答复。 在这一点上,弘晖和珍钰捆成捆也打不过她。 除她之外,在江南的这些年,敏若也亲眼看着许多优秀的年轻人前赴后继地离去,执着火把奔赴远方。 江南这把荒火逐渐烧了起来,雪霏的天足会并不是白做的,在女子间影响也不小。 之后的几十年里,雪霏更单纯地为天足会与瑞初安排的事情忙碌,而同雪霏一起下江南的兰若,办得事情则比雪霏更为复杂。 敏若也是后来才发现,兰若竟然还有做生意的天赋。 江南的十几家厂子,面粉厂、茶厂、纺织厂……到后来若么是兰若主持过的,若么是兰若一手扶建起来的,一间间厂子旺了民生,让江南真真正正成了富庶之地,藏富于民,同时,一笔笔款子又丰盈了瑞初手里的账,让瑞初行动更加自如。 这是瑞初自己挖出来的人才,敏若为她们欢喜。 雍正朝十三年,对敏若来说过得不算很快,在江南的日子很充实,又很平静,心灵的安宁让她时时刻刻心情舒畅,乃至真要回到京中时,她竟还有些不愿。 ——虽然知道这一次回去,便是要改换日月天地了。 回京的船行得仍是很慢,这一回的慢船上,已知天命的瑞初仍是沉着端静的模样,星夜下,敏若细细打量着女儿,忽问她:“心里急吗?” “有您在身边,女儿心里最稳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