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你怎么才来?我本有意找你去,可实在忙的脱不开身。” 又转身对伙计招呼,“快,上茶,上好茶!” 胭脂道了谢,见店内络绎不绝的都是客人,也知道张掌柜是真没空,“近来可还好?那些手脂什么的可还好卖?” “瞧你这话说的!只有买不着的,哪里有不好卖的道理!”一提起这个,张掌柜就喜得浑身发痒,忍不住同她炫耀起来,“如今咱们这香粉宅那是独一份儿,外头人再想也没有!前儿还有个过路的富商,家里做得好大买卖!一年少说十几万的银子,他家奶奶、小姐先前还傲的什么似的,口口声声便是西洋玩意儿也见过的,可用了一回之后,还不是乖乖打发人再过来买?还说想多要些呢,我却哪里有,三言两语也就打发了。” 胭脂不大爱同外头的人往来,所以好些事情并不清楚,今儿才从张掌柜口中知道了。 冬日漫长酷寒,许多取乐的法子这会儿都不好用,那些富商、官宦家里的太太小姐们也就是开个宴席,拢个雅会什么的,说说衣裳首饰,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太多新鲜花样,难免厌烦。 但现在不同了,寒香沁的胭脂水粉横空出世,好似一块巨石狠狠砸入冰封的湖面,好大的动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沂源府开始传起来这么一句话:“没有寒香沁的胭脂,哪里敢赴宴?” 这股风气先从官太太圈儿里刮起,由通判高夫人起头,稍后那些富商太太、小姐们便不甘示弱的追了上去,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一股风潮,但凡手头略有几个闲钱的,定要咬牙去买一瓶寒香沁的油胭脂来抹抹! 起初不少人也只是为了攀比,可等买回来略抹了一回,一下子就不爱用原先那些了。 沂源府冬日干燥寒冷,肌肤便是小心呵护也难免偶有起皮,旁的胭脂往往干涩凝滞,涂上去不光颜色死气沉沉的不好看,且越发带的嘴唇干裂了,严重些的就瞧着沟壑纵横,十分可怖。 可这油胭脂就不同了,自己便是油汪汪一罐,也不用什么蜜水化开,直接抹上去就好,水盈盈的,又服帖又滋润,且还香喷喷的。还有那什么甲油的,比凤仙花汁染得更为牢固,颜色也浓郁鲜亮。 有了这样的好物作比较,曾被追捧一时的蜡胭脂难免落了下风。 略上了点年纪的太太们倒罢了,到底稳重些,年轻姑娘们可没那么内敛,只要见了面,必先问一句“你用的哪家胭脂?” 若都是寒香沁的,那就问问你用了什么颜色,好不好,赶明儿我也买一罐试试;若不是,少不得发问之人满脸震惊,“你竟还在用原先的蜡胭脂?” 虽没明说,可眼神和表情却都明晃晃的流露出瞧不上,被问的人也觉失了面子,回去之后自然也要紧赶着打发人去买…… 胭脂听得津津有味,欢喜得不得了,又对张掌柜道:“如今我已托人看了一处小院儿,回头收拾好了就多找几个人帮工,想来产量也能上去些。” “那敢情好!”张掌柜喜不自胜的说,“这才头一年呢,知道的人有限,待到来年名声打出去,不用等过年,怕是月月都会有人找过来呢!” “那就借掌柜的吉言。”想着美好的未来,胭脂也觉得高兴。 张掌柜的摆摆手,又叫她吃果子,“对了,前儿还有外面一个脂粉贩子想一口气包圆呢,叫我给三言两语打发了。咱们自家都不够卖的,如何顾得来他们?再一个,若是随意给了他们,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胡乱抬价,或是弄虚作假的,没得坏了姑娘你的招牌。” 胭脂也是这么想的。 有多大的肚量吃多少饭,如今她还没有那个能力铺大摊子,倒不如先把眼下的顾好,等名气打出去了,不怕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说起来,自己给夏霖府杜掌柜的信也有些日子了,不知他回没回来? 从香粉宅出来,莲花就喜气洋洋的,“姑娘,您真了不起!” 胭脂莞尔一笑,“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了不起?竟也学会哄我了。” “是真的!”莲花很认真的说:“不光我,我娘也这么说。她说姑娘年纪轻轻的,心肠这样好,偏又这样能干。又会挣钱,又会读书写字的,当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的,说我能跟着姑娘是我的福气呢。我也这么觉得。” “瞧这小嘴儿甜的,”胭脂笑着捏捏她逐渐开始长肉的脸,“你说了这样多好话,我却不好亏待,回去的路上给你买糖油果子补补可好?”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偶然间一抬头竟看见了数日不见的胡九娘。 她还是原先的打扮,张扬热烈,十分美丽,许多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偷瞟。 胡九娘也看见了胭脂,并主动过来打招呼,“江姑娘,好巧。” 胭脂笑笑,“好巧,出来买东西么?” 胡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