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知识不过硬了吧,”胡悦说,她配合服务员把花生米和几味小食往桌上放,“这话可以唬一般人,知识分子怕是吓不住,且不说你们没问到点子上,就算是明确问了老祖母的精神状况,宋晚晴有所保留,这也不构成违法,更别说法律责任了。” 并不是所有的违法事件都要承担法律责任,只要不是有利害关系的证人,故意扭曲事实,给调查行动制造阻碍,情节严重的,才构成犯罪,没到这一步,最多是口头警告。解同和警察当久了,和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张口就是忽悠恐吓,被胡悦揭破了也不尴尬,摸摸鼻子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吗?——倒是你,怎么感觉已经站在宋晚晴这边了?你这个立场出现问题了啊。” 有吗?胡悦被说得一怔:她和宋晚晴,素昧平生,就算曾有交集,但也没到影响她态度的地步。解同和这是在暗示什么?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是否戳中了她的痛处,胡悦抿了一下唇,解警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她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两人用眼神打了一会架,解同和先撤退,端起刚上的扎啤灌了一口,哈地叹口气,“痛快啊——人生至味啊!” 虽说是寒冬腊月,但烧烤店暖气开得足,烟气也大,又热又燥,来口冰啤酒一样爽快。晚上七八点,店内挤挤挨挨坐满了人,空气里飘散的全是油脂被烘烤后散发出的香味,混着孜然辣椒粉的味道,这种店里吃一顿,回去全身衣服都要换洗——但也有扎扎实实、人间烟火的欢喜。胡悦想,这样的店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偶遇到敏感人物:s市的cbd就这么小,上次在十六院旁边的购物中心撞见师霁和宋太太,事后想想却也合理,这一次她特意选了这间远离十六院的小烧烤,就是怕自己点子太背,这要被撞见,可就真说不清了。 “牛板筋烤好了。”她说,给解同和挑了几串,自己拿了一串嚼嚼,解同和看她几眼,“唉,和你们医生吃饭真无聊——一个个都不喝酒,这也不、那也不,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 “看你吃得开心就行了。”胡悦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想你开心。” “去你的。”这是拿他说过的心底话开涮,解同和哪肯善罢甘休?他作势要用铁钎扎胡悦的手,两人闹了一会,羊肉串上来了这才忙着刷料上炉。解同和没有说话,专注地给自己的几串肉洒了孜然,这才若有所思地说,“但,确实,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宋晚晴和师霁,当年都绝口不提——精神病这种事,说不清的,说是后天受了刺激才发作,但也有可能先天就有易感的……基因或者是什么,亲属有犯过,本人可能就有遗传到,师雩的犯案动机不是一直没找到吗?这个事情要在当时抛出来,那就真严丝合缝了,他们既然坚信师雩是清白的,那当然不会主动上报对他不利的线索。” “我记得,老太太没多久就去世了吧?” 这些事,胡悦自己翻来覆去,想得只有比解同和更多,她并不惊讶,“师雩失踪以后,两三年间,师家好几个亲人去世,顺序我有点记不清了。” “是老太太先走,没多久,师霁的父亲、母亲相继去世——都是老病号了,白血病、癌症。”解同和的记忆比她更清晰一点,“那几年师霁确实是不容易,人不在a市,在外头玩命挣钱,最近和以前的同事联系也多,当年有惦记着这个案子,关注师家情况的,提起来都竖大拇指。他是太不容易、太争气——” “也太可疑了。”胡悦接过他的话头往下说,“如果不是案件出现新线索,我感觉,现在掌握的东西,都够得上你们申请搜查令,找周院聊聊了——师霁告诉我,他接受过整容手术,而且就是周院给他做的,可我看过周院到退居二线以前所有的医疗档案,那里面,并没有师霁的档案。” 这就是她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的线索——也好,如果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师霁面前她未必能全遮掩住这震骇,让他看出不对怕是要起疑。胡悦说,“这里就有很多讲究了,他的话总有一部分不是真的——要么不是周院给他做的手术,要么,做手术的人并不是他。” “那他到底有没有整过容?” 之前在微信里,解同和已经粗略把新线索过了一遍,深思熟虑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胡悦微怔,但还是迅速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整过,但应该是微调。” “可能?”解同和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整容没有那么容易分辨出来的,你在整容医院看到的术前术后对比案例,那是有针对性地对手术部位做了特写,而且挑选的是容易看出不同的角度。”胡悦有点无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