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从来都不是无懈可击,她当然也会动摇,但唯独这件事,她心中早就有了定论,不是解同和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能撼动。 “你总是见缝插针的劝,每次见面都说,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吧。”解同和叹口气,茶被泡开了,他直接给自己倒一杯,也不讲究什么初泡、二泡,刑警干久了,没那么多穷讲究。“见面就说,说了又说,一点用也没有。在十六院看到你的时候真快气死。” “你真的不想让我继续走,就不该借我生活费。”胡悦把乐扣盒子推过去,“言行不一。” “这是两回事,我不借你钱你就要饿死了。”解同和气得把茶杯墩到桌上,要继续说又忍住了,这话题说过好多次,没一次达成一致,其实再说也没用。“算了,你说说吧,都快一年了我也没问过,你就说说你进了十六院以后有什么新发现是警察查不到的吧?” 语气有点儿心灰意冷,像是完全无法和胡悦交流,但他其实多少也含了些激将的味道在里面。胡悦眉毛一扬,“很多啊,比如说,师霁完全有能力实施整容手术后续的修复手术,只要在j's进行就行了,j's的麻醉师一向是拿钱做事,对客户信息从来不会多问。我自己在里面工作过,手术室也去过,那里建档很多时候是不要身份证的。至于整容能让人面目全非到什么地步,现在你应该也已经了解了吧,如果师雩真的和他还有联系,只要以客户的身份上门,你们警方根本就发现不了。他只要学钟女士,搞个身份证,完全可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要定期回来修复一下就行了,什么都不影响的。当时你提出的假说,非常有可能成立——师雩之所以逃过通缉,这么多年来完全消失在人海中,很可能就是因为师霁给他做了整容手术。” j's这条线,确实是胡悦打入以后,解同和才有一手资料,这是他不能否认的,他踌躇了一下,开始有点儿正经了——毕竟,他还是个警察,办案的热情,永远都是他的第一顺位。 “那你觉得师霁对你说的那个故事,里面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如果师霁真的给师雩做了整容手术,是他坚信自己的弟弟是被冤枉的,百口莫辩,只能逃窜,还是明知自己的弟弟做了这个案子,但还是基于个人感情,为他做了手术,帮助他逃亡呢?” “你的看法呢?” “我现在问的是你的看法。” 胡悦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倾向——你一直认定师霁是知道师雩杀人,只是出于亲情帮助他逃亡,这样也能解释师霁这些年来乖僻的性格,他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犯了包庇罪。如果师雩落网,他也得跟着身败名裂——而且师雩经常和他私下接触的话,他也不便结婚生子。” 解同和不置可否,胡悦观察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案情进展当然是机密,解同和的纪律性很强,很多事情她也是在猜,“我开始也和你抱一样的态度,但是接触下来……我不知道,我有一种感觉,师霁对我说的故事,也许很多细节都是假的……” 他为什么说谎,这有万千种理由,可能是他不想交浅言深,也可能他早就习惯了用这套说辞来应对所有人,当然也许是真相不能对任何人说,胡悦猜不到,她看师霁还没有这么分明,就连解同和这样的老刑警都看不穿的师霁,她怎么可能看透? 但感觉是有的,她犹豫着继续说,“……但,他的感情是真的。” “我觉得,他是真的相信师雩无辜,也因为师雩的案子,对社会失去了信心。师霁的避世和消极,是因为他和师雩私下还有联系,也是因为他不再……相信这个社会,他的性格,让他对所有人都竖起高高的心防,有强烈的被害恐惧……”她咽下喉头的梗塞,“也是,如果他做的事情暴露出来,他现有的生活也的确会毁于一旦,这不能说是妄想,只能说是清醒的认识。” “种种证据都指向师雩,这桩案子悬而未决十年,受害者尸骨仍未能彻底入土为安。”解同和的表情一下变得很严肃,“如果师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包庇一个罪犯,那反而还好,坚信自己是在帮助一个无辜者的人才更可怕,人在坚信自己为善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