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死了多少人,这其实还是个谜,但吓唬人当然要往惊悚了去说,于美琴双唇颤动,几次欲语无言,师霁冷眼看去,早已将她看透,于小姐这种人,狠狠不到底,贪也贪不到头,所以她一辈子也就只配做白姐这种人的棋子、李生这种人的玩物,年纪轻轻,透支了一辈子的青春,追逐点虚无缥缈的虚荣,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梦醒后还能剩什么? 钱是剩不下来的,只有需要定期维护的脸,被惯坏的生活,毕竟是富过,再回去做文员怎么捱得?可叫她埋怨谁,又拉不下这张脸,她终究还是讲道理的。 “你怎么不再迟一点?” 到最后,她剩下的也就只有这句似哭似笑非哭非笑的埋怨了,于美琴抓着胡悦的衣角扯着晃,一声声是问她也是问自己,“老头子还没把房子过给我,我都哄了那么久——现在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都流水线一样几十人了,怎么还会把房子过给你?师霁冷笑,他不是因为胡悦脸上的掌痕生气,而是受不了蠢货,都到这地步还没有自知之明。 绵里藏针的讽刺就要开口,胡悦对他摇摇头,握住于小姐肩膀,温言说,“美琴,你冷静一点,手里不会没钱的,我不是让你存点生活费吗——你上次还和我说,手里也有十几万了。” 于小姐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痴痴迷迷听她有条不紊的安排,“那个爱马仕的包包,二手卖掉,一两万总也有。你又没有卡债,李生的房子,没人赶就先住着,把手术做完,再联系一下以前的小姐妹……半年一年的功夫,应该也足够你找到下一个男朋友了。” 这个一向是阳光向上,为了帮助困难病人东奔西走,从来不提倡过度医疗,甚至对很多整容项目都是大皱眉头,简直可以去竞选全国道德楷模的小医生,进了十九层以后竟然这样慢条斯理 、理所当然地帮于小姐筹划着找下一个金主,“手术我们一定给你好好做,整个手术方案都是按颧骨内推来的,如果不做,五官就不协调了,你还是都别多想,先好好准备手术……” 至于李生那边,就不要沾边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李生知道了你猜到的事,你想想,他会怎么对付你?” 于小姐来的时候,是满腔失落与愤恨,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后怕——她一定没想到,师霁和李生交往有限,李生身边的事,还不都是胡悦泄漏出去的,她来找胡悦兴师问罪,可在李生面前两人却是只有连坐的份,现在和胡悦他们,是不想绑都绑在一起。唯独的选择,除了听胡悦安排,还有什么路走? 虽然浑浑噩噩,充满了一脚踏空的恐惧,但到底仍也比来的时候多了点希望,胡悦脸上揉着冰袋,和师霁站在一起,居高临下,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出租车里,师霁问她,“你还真的打算客串老鸨,为她介绍新的金主?” “什么老鸨,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胡悦说,冰袋遮着她的脸,“不就是朋友吗,为什么不介绍啊?她的这个长相,确实很符合一部分中年人的审美,他们也想要交朋友……” 她的声音有些微弱了,和师霁对视的眼神也有些心虚:这还不叫老鸨?“但不这么做怎么办?她已经走上这条路,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了……” 尾音里,终究是带了点叹息,她看着窗外的眼神,也已不复一年前的单纯,然而,这笑也因此,在这一瞬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有故事的女人是美丽的,见过那么多故事的女人,即使外表充满了瑕疵,但在这一刻,你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有一些魅力,也和外表无关。 师霁撇撇嘴,把发痒的手收到口袋里,握紧成拳,“所以,你终究还是白忙一场。” 白忙一场,甘犯奇险,最终什么也没改变,这赌局,是她输了。 胡悦眨眨眼,把冰袋放开,她的眼神转到他脸上,有了焦距,眼里也有了笑意,这笑就像是闪闪发光的三棱镜,把夕阳的热力折成一点,看到哪里,哪里就烧出一道焦痕。 “没有啊,”她说,“怎么会这样就对世界失去信心呢 ?” 是真的没有,初生儿的赤诚,见过世间所有冷漠险恶的人性,跌落深渊的祭品也未褪色,刚进医院,她的热血不稀奇,可到如今,她的笑也还是和当时一样暖热,这份勇气已不能再否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