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会把伪善的面皮撕破,伸出利爪要把她抓进囚笼。 她怎么能忘了呢?他从前再不堪,再困顿,他也是个男人。 从她这里遭了拒绝,转头就能去花天酒地。他需要在乎什么声名吗?哪怕今天把她堵在宫门旁的事闹大了,他也只会被调侃一句风流,她则要承担非议,这公平吗? 所有好事都能发生在他身上,即使他做错了事也不会被罚。 他可是真心求娶她呢,哪怕他有了姬妾也不妨碍他的一心一意呢。 正常变成了美德,他根本不会拒绝男人的优越感,还在这里对她发什么疯?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过别人,那只是……” 厉空无法把自己和端王党羽的交易告诉她,且不说她会不会相信,她要是把实情说出去,他的谋划就全完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不是不在乎他吗?又怎么知道他的事? 现在她开始逼问他了吗?好像他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连她的一片衣角都不配触碰? 他就知道,女人怎么能在外面自立门户?他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家里多和睦?可后来母亲拿了钱,就要去过自己的日子,把他像个垃圾一样丢掉不要他。 全是她的错,全是她们的错! 他给她的爱不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了吗?她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嫁给他就万事大吉了。 她为什么拒绝,为什么恨他? “只是什么?只是你和同僚觥筹交错的时候被硬塞给你的?只是你和小太子一系交好不得不接受的美意? 够了,厉空,真的够了。我在陛下身边说不上什么话,也帮不了你左右逢源,就这样吧,别再纠缠了,就当看在以前的份上,算我求你。” 朝中局势复杂,但是孟可舒看得比厉空清透多了。这番话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是陛下的人,只能提点他到这了。 “你都知道……所以你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因为你觉得我和你各为其主,不相为谋?” 孟可舒没说话,但是眼神中的轻蔑和挑衅无不透露着一句话:是又如何? 名正言顺登上帝位的陛下,和里通外国的国贼亲王,还有年岁尚幼的小太子,该效忠谁还要多说吗? “小月亮,其实你从来都看不上我的那些手段,对吗?你觉得,我没走正路,所以只是个偷奸取巧的小人。 哪怕你有今天的官位都是我搭了萧齐的线,才把你送到陛下身边,你也看不起我,是这样吗?可你想过吗?我已经受过那么多的苦了,为什么还要等还要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有捷径我为什么不能走,什么公义廉耻,什么是非曲直,那些大道理有什么用?我受苦的时候有谁帮过我吗?现在为什么还要我退让?你不在乎我有多苦,你不在乎。” 因为你是我在烂泥里也仰慕痴迷的明月,因为我把所有的肮脏挡在你的视线之外。你本应该继续在我的金屋里安稳与我相守白头,可是你非要睁开眼,非要看清我。 所以我的面目让你觉得恶心了,陛下为你家翻案之后,你觉得自己又是高高在上的孟小姐了。 所以你随随便便就背弃了对我的诺言,因为你觉得我不配,连起码的公平都不配。 你的错,孟可舒。 “你说得对,我不在乎。” 伤人的话说多了,孟可舒自己都麻木了。 随便吧,反正只要他死心就好。他总有办法过得好,她哪里配操心他? “……你走吧。” 厉空背过身去,闭上怨怒到猩红的眼睛,不再看她。 “擦擦眼泪再走……” 孟可舒碰了碰脸颊,果真如他所说,摸到了一手湿润。 什么时候哭了,可真丢人。 是被他的疯魔凶狠吓哭了吧?哪怕他没动她,他那张狰狞面孔也让她恐惧陌生。 没什么好说的了。孟可舒擦干眼泪,绕过他向宫门走去。 她忘了自己的足踝还没能承受这样的快步逃离,忘了维持假象,忘了他还在身后看着她。 厉空盯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松开紧攥到僵硬的拳头,出了宫去。 既然她对魏怀恩忠心耿耿,那就如她所愿,和她保持距离。 厉空回了府上,从假作姬妾实则是威宁军联络棋子的女子手中,接过了远在雷山的端王的密函。 “下去吧。” “是。” 那些女子只在他的前府分享一个不大的小院,因为后院藏着他的秘密,藏着他的期待,他在等她来。 奔忙到夜间,厉空独自走到琴房,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缩着手脚躺下。 “你会来的,小月亮。我会赢,我会让你知道,我没选错。” 压抑的抽泣声和难耐的喘息声在孤寂的房中荡漾,偶尔夹杂有很轻很轻的呢喃声,像是呼唤也像是叹息。 “小月亮……”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