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下,看得上官鹿鸣更加不忿。 “我来你家连口茶都喝不上吗?快给我也倒一杯,今天我说的话快把喉咙说干了。” “你不是还有力气喊吗?接着喊,我府上人少,不怕吵。” 上官鹿鸣像头水牛,也不嫌烫地一杯接一杯向阮雁要水,果真是渴极了,连阮雁的奚落都懒得还嘴。 “你当我愿意来你家啊?” 说起这个,上官鹿鸣恨恨地端着一盘糕点咬牙切齿地吃着,好似嚼的是谁的骨肉。 当然,这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陆渊之那个家伙三天两头来我家找我妹妹就算了,每次还非要见我和我问东问西,当老子想看见他那张脸吗?” 阮雁点点头,又给他续上一盘莲子糕。 “你这么吃,容易咬舌头。” 话音刚落,上官鹿鸣便惨叫一声,捂着嘴找水漱口。 “乌鸦嘴。” 上官鹿鸣的嘴总算闭上了。 “萧齐若是没有陛下授意,不会故意插手三司的案子的。” 阮雁不紧不慢开口,并不介怀上官鹿鸣的糕点渣弄脏他的茶桌。 “我知道你和萧齐私交不错,但这是陛下的意思,你我都劝不了他。” 上官鹿鸣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端”字。 端王终究是个烫手山芋,坚定支持魏安星的太子之位的朝臣中,又有多少还藏着迎端王上位,结束所谓女子乱政的祸事的心思? 萧齐抽调走的案子,都是端王党藏不住的尾巴。一旦进了玄羽司,萧齐就能让他们攀咬出一串,虽然能稳固皇权,却扰乱刑罚,不是长久之道。 所以上官鹿鸣并不赞同。 “快了,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阮雁从上官鹿鸣手下的水迹中拉长出一个“反”,又将水渍抹平。 “厉空已经和定远军里应外合救出了端王,想必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暗流涌动,萧齐在明面上闹得越乱,那些人就越觉得安全,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魏怀恩的掌握之内,只等着一网打尽。 “这种事只能萧齐来做。我不得不顾忌我姐姐一家。你虽然牵挂比我少,不也怕陛下觉得你和陆家走得太近,所以躲到我这里避嫌吗?看来你还挺满意我那大外甥做你妹夫?” “你少在这拿辈分占我便宜……哎哟。” 上官鹿鸣又捂住了嘴,疼得不轻。 “少说两句吧,我知道你担心陆重左右逢源惹陛下猜疑,但你若是信我,就放下你的担忧。陛下远比我们想象得更信任陆家。” 帝王需要心腹,更需要栋梁之臣拱卫。大道至简,大音希声,为官者唯一应该忠诚的,不是帝台上的血肉之躯,而是帝台本身。 谁在其位,便忠于谁。 所有身在权力漩涡之中的人早就没有善恶之分,只有赢家和输家。 “我说这句你别见怪……” 上官鹿鸣起身打算告辞。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只凭陆重在陛下潜邸之时的所作所为,他早就该像于太傅一样被陛下排挤了。” “不可能。” 阮雁吹了吹茶汤白雾,热气熏笼,遮住他眼中讥诮。 “只要他对陛下有用,就能稳固不倒。宫中朝中,从来没有公道可言。” 这便是他当年不愿入仕的原因,如果每一个人都背负罪孽,如果每一个人都计算利益,那仁义道德从这些官老爷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这修罗场中的厮杀倾轧让对错是非变得模糊,但他们必须赢下去,才能让福泽天下功在千秋的政令安稳落地,才能让朝堂的污糟有意义。 眼前混沌,前路茫茫,他得忍受着从前最不愿忍受的一切,才能让本该属于那人的国朝一片光明。 “知我者,阮兄也。” 魏怀德的音容笑貌在阮雁眼前浮现,好像他还活生生地如当年一般与他对坐清谈。 好多年了。 八月十五,中秋。 裴怡以荡平明州流寇为功,携定远军各将入京受封,领威宁大将军之职,赐府于京。 原定远军更名为威宁军,增员加官,重建旧制。 魏安星终于见到了阔别半年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