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孟可舒没有落入这条竹叶青的陷阱,踢开他的肩膀抱着枕头缩在床上,戒备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好,别紧张,小月亮。”厉空背着手缩回床下,只把头搭在床沿,活像是观望着要如何出击的竹间毒蛇,咝咝吐着信子。 她总是看不透他,只是依照本能觉察到危险所以不愿意让他靠近。他们的阅历差得太远,她无法猜透他的想法,也就无法信任他。 只是越柔弱,越温驯的生物,永远比掠食者拥有更加精确的直觉,这大概是老天倾斜的天平给予她的唯一一点怜爱,让她总能在每一个让她觉得不安的境地中,最快找到注定要和她纠缠一生的人。 要是想要用理性来解释倒也可以,厉空是疯子,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除非她又要成为另一个人的金丝雀,否则绝不可能逃脱玄羽司司君的手心。甚至等到他那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良心被漫长的等待消磨殆尽之后,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加生不如死的命运。 只是她的妥协出于另一个,或许在局外人听来可笑的理由:她觉得,在他心里,哪怕只有一点,他也是爱着她的。 就像在她的心中,即使是最恨他,最厌恶他,最可怜他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点藏在心尖的爱,只对他。 她就是这种人,就是这种善良到愚蠢,念旧到偏执的人。只要是她认定过的东西,认定过的感情,即使到最后走到怎样面目全非的境地,也不会把那一点点好在心里抹去。 有些人的成长如同不断脱壳,不断改变过去的自己,不断否认,不断长出崭新的自我。可也有人如同竹子拔节,即使乍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影子,若是你把她足下的土壤轻轻分开,依然能够看到她从来不会改变过的执念。 他们其实是如此的相似。只是被他爱上的人,就要被他认作神明,一生崇拜纠缠。而被她爱上的人,只要还有一点旧时模样,那她就会爱他。 她是他的皎月,也是被他拉入凡间,缠绕而上,生死一处的翠竹。他的魂灵中有只她一人得见的苍苍竹林,也因为不再无欲无求,而拔出了竹根,追随着她的影子,化为了一条见血封喉的竹叶青。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她坦坦荡荡地提出她的要求,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会好好回答。“在被你禁锢之前,我只见过你一面,就在半山亭。”她的眉目间露出藏不住的向往与回忆,让他看得痴迷。 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宛如隔世的时光,现在的他好像怎样提起都显得古怪不合宜。可在她温温柔柔的声音里,他就像是被抚平了时刻暴怒的情绪而懒散靠在她床边的宠物,眼中戾气不再,再次找回了那时那刻的心境。 “我只知道,你这个人是个疯子,想听你的实话不容易。我可以先把我曾有过的所有想法统统告诉你,然后你再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很公平吧?”她抱着枕头躺下来,好商好量地同他讲,就像是和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凶兽说:“你要乖乖的,好吗?” “为什么要听我的故事呢?我不是生来就如此,所以我的过往,你一定会觉得……肮脏。”可是这种氛围太美好了,美好到让他不忍心用任何一点点私心戳破她的期待。 “厉空,你的名字很好听。”她没有直接回答,可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他不敢打断,恨不得字字句句都刻进脑海中。他曾经期待过的场面就这样发生在他眼前,她不怨不恨,两个人可以平静地说着话,也没有谁会计划着逃离。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