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萧副使怎么这么早?那个姑娘呢,怎么不带来给我瞧瞧?” 萧齐一听,以为她觉得自己擅权太过,撩袍跪在塌下解释道:“主子,奴才当时就拒绝了明州府令,那老贼是因为与山贼勾结打劫过往商队的事被奴才抓到了把柄,才想出了这个蠢招的。” “哦?既然萧副使没有,这事情又是怎么传到御史台耳朵里的?明州府令既然犯了法条,怎么还能怪到你们玄羽司头上?”萧齐没有穿戴官服,只戴了黑色幞头,穿着窄袖蓝袍,没了上次见面的肃杀张扬,倒像是个寻常读书人。魏怀恩坐到榻边,光着脚尖轻轻点在脚踏上,微微前倾同他说话。 萧齐有小心思在,想要靠近魏怀恩自不必说。而魏怀恩,听其他宫人心腹汇报时甚至不会专门为他们放下手头的事,但只要萧齐来,她就不知不觉想要离他近些。 “因为,明州府令背后是定远侯。”萧齐压低了些声音,稍稍跪直了身子拢着手在她耳边说着,“奴才是从那府令家中的密信查到的,他家的老管家的独子一直负责和山贼的来往,却在去年朝廷下剿匪令时,被府军误杀。所以奴才借着这件事,已经让老管家成为了玄羽司的眼线。等有能牵扯到定远侯的把柄的时候,再抖出来也不迟。” 萧齐话音刚落,就被魏怀恩狠狠一推,猝不及防地坐在了跪着的两腿上。因为说起阴谋诡计而眯起的凤眸不可思议地睁大,但面对魏怀恩燃着怒火的眼睛,他连忙俯身请罪:“主子息怒,奴才……”错哪了?他错在哪了?得赶紧想出来啊!“奴才不应该擅作主张,请主子惩罚。”萧齐其实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但话说得却极其诚恳,让魏怀恩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施力。 “明州山匪猖獗,久剿不绝,你可知道?”念及他全是为了能够抓定远侯的小辫子,也是为了她的命令,魏怀恩叹了口气,耐心地开口。 “奴才,略有耳闻。”萧齐不敢抬头。他在皇宫之中度过了人生的大半岁月,即使有机会在玄羽司里任职,恶补朝野内外大事小情,也不能够在数月时间里,真的把自己的心境揉进从纷繁的公文急报里。 几个数字,加上寥寥几语,散在朝堂上动辄几万几十万的的大单位里,小得不值一提,却是明州百姓十几年的苦难。 魏怀恩见不得他为了几个大人物的阴谋算计,就继续养虎为患。更见不得他为了让自己的复仇更干脆,就任由御史台将好不容易才立起来的玄羽司贬的一文不值。 “明州府令该死,留着他的确有用。但是明州百姓何辜?来往商队何辜?萧齐,不要因为放长线钓大鱼,就对你发现的烂疮视而不见。我可以等,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是太子,都是魏怀恩,一样锦衣玉食地活。可那些供养整个国朝的百姓呢?你多放任他们受苦一天,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走投无路,卖儿卖女。玄羽司不是只为了庙堂之中的大人们的利益才设立的,而是为了让他们时时警醒,不敢欺上瞒下、目中无尘才诞生的,你明白吗?” 魏怀恩抬起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让他起来。“你做得很好,每一天都远超我的预料。”她拍了拍刚才用力推他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恩威并施其实让他的胸口激动到滚烫。“山匪要剿,不过可以暂时放明州府令坐一段时间。财帛动人心,让老管家好好盯着,等风头过去了,一定能截获定远侯他们往来的信件。” 萧齐见魏怀恩又坐回了小案前,知道她已经不再为他的失误发怒,便站起身来,自觉走过去为她磨墨。但小案拥挤,只是批阅公文还勉强够用,要是想写折子却施展不开。魏怀恩才写了几个字就觉得笔力不够,她和魏怀德的字同出一脉,但常因心境所困而不如哥哥的字昂扬飞舞,写几个字还好,一旦篇幅变长,就不得不站在书案前才能让字迹不露马脚。 所以她把笔一搁,搂住了萧齐的脖子:“抱我去书房,就不罚你了。” 萧齐几乎忘记了应该如何呼吸,僵硬地伸手托起她的膝弯和后腰,端端正正地打横抱起了她,就像托起了一团纤云。魏怀恩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在路上一边晃荡着没穿鞋袜的足尖,一边用一只手抓了抓他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胸肌:“玄羽司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早就觉得你壮实了不少,现在来看果然是,不错不错。” 萧齐挺了挺胸膛,每一步都走得四平八稳,想把这段不长的路牢记在心间。 有他在,她一辈子都可以肆意光着脚,他愿意做她的双腿。 但是等会就要让明丰跟他一起去库房里挑几卷地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