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只有四五个同院的孩子来送了。元阿笙挨个叮嘱好,看着他们眼泪汪汪的心中微堵,不过到底还是硬着心肠上了马车。 “哒哒”的马蹄声在巷子中回荡,混着小孩的叫嚷声往云层上越抛越高。 快活,自在。这也是元阿笙上辈子,乃至这辈子依旧追求的。 他靠在车厢,思绪被周遭热闹的声音拉扯,又想到了自己的上辈子。 他不知生母,渣爹将自己带回村子里交给爷爷奶奶便又消失踪迹。从奶娃娃时期,他就是跟着爷爷奶奶。 他们人到晚年,本该好生养老的。却因为他这么个累赘而重新拾起锄头。一锄又一锄将他从幼儿园一直供养到高中。 那时候,爷爷奶奶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到大学时,在他已经能负担自己学费生活费的时候,爷爷奶奶彻底撒手人寰。留下他一个人。 两个老人家相继离世,间隔没有一天。 他们活着的时候累,元阿笙只想好好送他们最后一程。他四处在亲戚朋友,甚至老师那里借了钱,办了一个还算能看的葬礼。 随后,从大二一直到工作后两年,他一直不曾停歇。不断地压榨自己,逼着自己,也陆陆续续将欠下的钱还完。 在工作岗位倒下的那一刻,他甚至还在想:幸好啊,他欠下的钱还完了。 异世再醒来,依旧是孤身一人。 他想这样也好,白捡了一条命。还是他占便宜了。 马车颠簸,元阿笙慢慢闭上双眼。 阿笙…… 爷爷奶奶叫他阿笙,上户口的时候也直接用了这个名字。他们说好听。 元阿笙低笑,浓密的长睫微微湿润。 他也觉得,阿笙好听。 他会好好的,好好在这里活下来的。不辜负爷爷奶奶将养大自己的苦心。 * 走了一半,阿笙撑着脑袋在车厢内迷迷糊糊睡着了。 豆儿跟顾冬坐在车厢外,低声说着话。 “呀,看是要下雨了。” “那我驾快些。” “元公子,做好了。” 元阿笙惊醒,慢慢拉开帘子。上午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翻着滚滚乌云。大风吹得急躁,带着还没消散的暑热往人身上裹束。 闷热的,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他叮嘱:“注意安全。” “您坐好,我知道。”顾冬大声道。 马车疾驰,很快往顾府后门去。那边离元阿笙的住处近,顾冬直接往那边赶。 正巧,路过前门时顾恪决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 暴雨来得急,顾冬打招呼的声音一下淹没在了雨声中。 顾恪决站在屋檐下隔着已经形成的雨幕,对顾冬摆了摆手。马车很快过了眼前,顾恪决一双黑眸滑过紧闭的车厢,随后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 “少爷给,伞。” 顾恪决接了油纸伞,步子正往前又收回。“后门送几把伞去。” “是。” 顾恪决点点头,撑伞步入雨下。 门房站在原地,望着已经看不见背影的雨中,后知后觉挠挠头。“后门,那边该是备着伞的啊。” 不过既然少爷说了,还是得去。 这场雨来得急,雨粒豆大,打在伞上的声音像将人困在了罩子里。喧嚣也静谧。 顾恪决脚步依旧稳。墨色的衣摆被沾湿,沉沉地坠着。像不断抓扯他的重担,却丝毫压不住那不停往前的步子。 这两天,皇宫里的事多。紧赶慢赶地做,现在才能放手。 伞下,平日镇定的眸中不经意泄出点疲累,稍稍在外停留会儿又重新藏了回去。 * 云潇院。 主仆二人到屋里时,除了衣摆鞋子,身上没哪儿淋到了雨。 换了衣服,元阿笙穿着木屐坐在门口的躺椅上。身子往后一靠,全身放松。 “骨头都颠散架了。” “少爷,坐边上来,门口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