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休朝后回了家中,荣桀才懒懒躺到床上:“这半个时辰,可比我练一整天兵都累。” 颜青画拍了拍他的腰,叫他赶紧起身,边笑边帮他换下朝服。 他们两人的这一身朝服是特地赶制出来的,皆是沉重的玄色,料子扎实绣工细密,穿在身上又硬又重,十分累人。 “咱们只是不习惯而已,等你真的把自己当成越王,就不会觉得拘束了。如今整个越国都是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臣们的想法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说的是也不是?”颜青画轻声细语说道。 荣桀点了点头,等这身朝服换下来,他才松了口气,浑身都舒坦了。 “你说的在理,还是福妹清醒。” 成了一国之主之后,除了规矩多一些,担子重了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颜青画终于习惯了略有些沉重华丽的头面,荣桀也终于不再对广袖长衫斤斤计较,当他们的目光望向远方,这些微小的小别扭便会忽略不计,不值得丁点关注。 一晃便到了二月初,琅琊府落了这个冬日最后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雪落了一天一夜,染白了素净的城。 琅琊府自是早就做好了雪灾防务,各部的官员们也没缩在家中,领着下属扫雪除冰。 因为朝廷早早就做了应对,是以琅琊府的百姓们并不惧怕雪灾,孩童们欢天喜地的堆雪球,大人们也不怕冷,三三两两穿着斗篷跑出家门,抱着手炉赏雪。 只是没想到,相距不远的汉阳关,同样落了一场大雪。与琅琊府不同,溧水的百姓们却遭了大难。 连和那接连有消息回传,暗探禀报溧水可能近期就要断粮,一旦送粮军的路断了,边关军粮跟不上,便要天下大乱。 连和连夜进王府,请内侍通传王上。 此时荣桀和颜青画正在吃热锅子,热腾腾的铜锅子里,是鲜嫩的羊肉和菌子萝卜。 颜青画口味清淡,却也因冬日天冷,对这热锅子情有独钟,冬天吃出一身汗,最是舒服。 因连和匆匆而来,这一顿饭便也没彻底用完,颜青画就叫小厨房备几个芝麻脆饼,叫人把锅子都撤下去。 夫妻赶到大堂,等二人都坐下,连和才禀报道:“王上,溧水大雪,境内多条道路都断了,不仅军粮运送不进去,可能附近各县的百姓都要跟着闹事。据信报所言,国朝至今未发赈灾银,也没有派朝臣特地督办赈灾事宜。” 百姓们这一吃不上饭,冻得无法生活,哪里还会管朝廷如何,再耗下去,冲进兵营抢粮食也是有的。 荣桀皱起眉头:“陈国并未管此事?” 连和摇了摇头:“何止未管雪灾,便是边关军备也隔三差五就会断。” 既然如此,陈国的国库应当实在是撑不住了,估计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荣桀起身,在屋里反复踱步,他沉声道:“我们现在出兵讨伐鲜卑,其实并无太大胜算。” 他此话一出,颜青画与连和皆是一惊,不约而对视一眼。 颜青画说道:“从去岁起,陈国陆续撤兵,已有近万士兵被撤离前线。他们大多退回中都,想必是皇家为自保特地所为。” “若是我们离琅琊去打鲜卑,陈国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他日我们后方空虚,肯定要出祸端。” 从去岁平定云州后,荣桀便在一直招兵买马,时至今日,整个四省驻军近万人,他也依旧不觉心安。 除琅琊府有驻军三千,其余三省都是两千,若是时间充足,百姓修生养息,他手里的兵只会越来越多。 可时间不等人,鲜卑已经是压在他们上头的一块巨石,陈国不愿再对抗鲜卑,下一个抗击外敌的就会是他们。 荣桀叹了口气,又坐回椅子上:“阿和,你一会儿回兵营,务必先寻阿鸣和阿强,同他们说近期还要再行征兵,务必把咱们的骑兵扩至三千人,也要同两位相国知会一声,马匹和粮草也要早早打点,最近恐怕又要出征了。” 连和领命而去,剩下荣桀和颜青画沉默地坐在那儿,谁都没有心思再去用膳了。 许久之后,颜青画才说:“汉阳关还未破,如今正是天气寒冷,落雪后的地上都结了冰,马儿不好奔跑,近期内鲜卑应当能安稳一段时间。” 荣桀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如此看来,衡原此行要提上日程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