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十公里过去,她汗流浃背,但精神奕奕,心里想得是对江惜言的感激。 第二个十公里过去,她的双腿开始发酸,喉咙时不时就像是着火一样,精力逐渐褪去,只能靠意志力继续,她想得是从这一刻起,告别江惜言,一个人也要跑下去。 第三个十公里过去,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和十公里二十公里,有了质的区别,她开始只能走走停停,勉强没有被关门。眼睛被汗水迷住,整个人昏昏沉沉,好像已经出现幻觉,时不时就想倒在地上一睡不起,只有脚步在仅有的意志力下,艰难地拖动着。 本来已经要被她忘记的江惜言,再次从她脑子里冒出来。 不,她一个人跑不完全马。 这两个月刻意忽略的思念,在三十公里后,如同泉水般涌了出来。 她想他马上出现,陪着她带着她继续前行。 “夏芫!夏芫!” 好像有人在叫她。 好像是江惜言的声音。 夏芫微微睁开迷蒙的演技,看到前面一道熟悉身影,朝自己这边跑来。 是江惜言。 一定是她的错觉! 一定是! 江惜言心急如焚地跑过来,终于看到自己要找到的人,重重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发觉她有些摇摇欲坠,赶紧扶着她,“你怎么样?” 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 江惜言真的来了。 夏芫边慢慢拖着步子向前,边看向身旁忧心忡忡的男人,眼泪哗哗掉下来:“你怎么来了?” 她都已经决定跑完这四十二公里就忘记他了! 江惜言道:“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就马上赶过来了,你前前后后跑步加起来才半年,连半马都没参加过,直接参加全马,这不是胡闹么?我要不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事怎么办?” 夏芫忽然暴哭起来。 为什么要在她决定忘记他的时候,用这种关怀和温情再次打动她。 江惜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受不了咱们就别跑了以后有得是机会,慢慢来。” 夏芫这两月积累的那道防线,在这一刻顷刻倒塌,无奈此时快要精疲力尽,暴哭了两下差点断气,只能深呼吸,平缓情绪,缓过劲儿。 江惜言递给她水,见她脸色苍白,道:“我看你还是别跑了,我有点担心。” 夏芫喝了两口水,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朝他郑重其事道:“剩下十公里,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能行的。” 江惜言看了看她,终于还是点点头:“行,我陪着你,要真发觉不对劲,就马上叫你停下来。” 夏芫朝他嫣然一笑,红着眼眶道:“惜言哥,谢谢你!” 江惜言笑了笑,无奈地叹了口气:“谢什么?要是提前知道你参加全马,肯定阻止你,简直胡闹!” 夏芫没再说话,毕竟还得保持体力。 十个公里,看起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对于已经坚持了五个多小时的人来说,别说是跑,就是走都举步维艰。夏芫腿脚除了酸痛,再没其他知觉,走十几米就得歇片刻。 江惜言知道跑完四十二公里有多痛苦,何况是一个只练了半年,基础还很差的女孩子。看着她难受的神色,他一颗心就跟着揪起来,想叫她停下来,可是看到她疲惫的脸上,闪动的光芒,又实在于心不忍。 他以前觉得她很可爱,可这一刻,他觉得她原来是那么迷人——哪怕整张脸因为疲倦而变得并不那么好看。 两个人默默并行了一个小时,只剩下三公里了。 夏芫早就已经没有思考能力,脑子里混沌一片,视线也早就模糊不清,所有的意志力只集中在两只脚上,机械地迈动着。 直到剩下不到一公里时,忽然各种呼叫声响起,几只戴着兔耳朵的关门兔,从旁边冲上来,往终点跑去。 夏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要关门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她拔腿开跑。 只是双腿早不听使唤,跑了一小段,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了。 江惜言看了眼不远处人山人海的终点,迈动步子,在夏芫耳旁叫道:“五百米三分钟,你可以的。”他稍稍跑在她前面,“夏芫,跟着我,我就在你前面,我们一起跑向终点。” 夏芫抬头,看到那道自己曾经看过无数次,跟了无数次的背影,目光和脑子终于都稍稍清明。 曾经多少次,她快跑不动时,就是江惜言在前面跟她说“加油”、“再坚持一会儿”,于是她就坚持了一会儿,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灌了铅的双脚,再次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紧盯着拿到背影,跟上去。 江惜言边跑边回头。 “再坚持一下!” “还有四百米!” “加油!” “还有三百米!”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