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款馀额:1987元。 简直生无可恋。 她脑袋一垂,直接趴在桌子上,连干活的劲都没有了。 隔壁桌的曹轩自茶水间泡了咖啡回来,见平时火里来水里去,就是不待在办公室里吹冷气的女孩子,今儿个都过九点了还没出门,也觉得稀奇了。 「孟耘,今天庄文杰没行程?」 孟耘有气无力,「有。」 「那你怎么还在这?」 孟耘斜眼看他,苦着脸扁着唇,模样格外哀怨:「总编要我去跟方威廷。」 「方威廷?他出柜的事不都写烂了吗?还有报导的价值?」 「就是毫无价值才让我这个毫无產值的人去做。」女孩子扯唇哼笑,自嘲了句,短暂地自怨自艾完,又重新打起精神,伸手拿过曹轩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后又塞回他手里。 「谢啦,小曹。」 看着那提着包瀟洒离去的背影,被劫了一口咖啡的曹轩摇了摇头,不禁笑了。 # 孟耘没有妥协。 晚上八点,她拍完方威廷与男友相偕进入同志酒吧的照片,立刻搭上计程车,咬着牙忍痛把皮夹里仅存的几张钞票给出去,赶在八点半前抵达电视台。 好不容易躲过保全人员的耳目,她潜入了地下停车场。 透过娱乐线的同事帮忙,她得知李叙今晚会进棚拍摄,按照过往的经验,估计九点半左右收工,而这一小时的空档,她就拿来写稿交差。 总归来说,害她没在期限内拍到庄文杰偷情的照片,让眼看要到手的特别奖金不翼而飞的罪魁祸首就是李叙,她说什么都得找他理论一番,要点补偿,否则要她怎么用户头里剩下的一千九百八十七块过完今年的最后两个星期? 更别说月底前还得缴下个月的房租了。 孟耘在停车场里寻了一圈,找到李叙的保姆车,倚着车位旁的墙柱坐了下来。 这同样要感谢娱乐线的同事。 她将记忆卡接上笔电,把今晚拍下的照片复製过来,紧接就开啟文件大肆挥毫笔墨。 分明只是同志伴侣在下班后相约去酒吧喝酒放松这样一件小事,到了她笔下,却成了年轻政治人物无心问政,只管于酒林肉池寻欢作乐,贪图一夜放纵的淫靡浪荡。 记者就是这样的职业,看着图在键盘上随意敲打几段字,就轻易詆毁一个人的人格。 你问她良心不痛吗? 老实说,刚入行的时候是挺痛的。 但做久了,谁都会这样的。 每天被截稿期限、点阅率、触及率、受眾范围等等的数字追着跑,不下个耸动一点的标题,不写点腥羶色的内容,哪里吸引的了观眾的眼球? 记者也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 人都要生活的,出了社会,每个位置都是身不由己。 她只不过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问自己:「孟耘,你怎么就变成了你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大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