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一笑:“又不是独独拦了他一家,便是告到父王那里也是不怕!” 沈茂公放下茶盏言道:“太子这般,固然是因着二殿下以前多有不敬之处,可是一不给他家用,二不给他军饷,殿下可曾想过,逼急的饿狗还会跳墙,而骁王可是一头猛虎,若是将他逼急了,他会怎样?” 太子眉头一皱:“那依着舅舅的意思,便是任由他在淮南鼓捣着盐场,危机山东盐场吗?这几日母后可是问了几次,可见她老人家也是放心不下。” 沈茂公摇了摇头:“皇后就是太心急,总是生怕沈家吃亏,可是如今沈家身为外戚,乃是被架到了世人瞩目的位置上,一举一动怎么能不小心?请问殿下,你驳回了淮南索要军饷的帖子,皇上可是说了什么?” 太子想了想,迟疑地说:“父皇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老二胡闹,让孤王主理的军务司看着办!” 沈茂公看着这个太子,心里暗叹一口气,虽然这老大着实要比那城府极深的老二好掌控,可是有时候还是会被他的鼠目寸光弄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的确是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却在短短一个月内,调换了三名军务司的大臣!太子,你想过这是为何?” 太子微微一愣,说道:“难道是父王不相信我……” 沈茂公见这太子总算是开了窍,才缓缓说道:“淮南乃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贬斥二殿下去了淮南,便是要将一只猛虎送过去,抓尽那一方的魍魉!而今,老虎尚未发威,太子您便迫不及待要卸去老虎的爪牙,这岂不是要破坏掉皇上的精心部署? 不过,皇上到底是疼爱这殿下您的,并没有在群臣面前当众斥责与你,也任着殿下放手处置。可见还是希望你在群臣面前立威,当得起一国储君的表率……但凡事有度,若是殿下真是将骁王逼入绝境,让他无钱银无人马的荒废在了淮南,皇上绝对是不会放任不管的!说到底,你们是兄弟,皇上正当壮年,可是还在一旁……看着呢!” 说到最后,当真是让太子惊出了一声的冷汗! 国舅的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他真是因为霍尊霆被贬斥出京而一时得意得有些忘形了。身为国之储君,怎么可无容人之量? 自己先前那番手脚倒是尽落了下乘!就像舅舅所言,有些事情,本就不该是自己出手的,可是那霍尊霆始终是自己皇位的威胁,若是任凭他在淮南建功,那么自己以后又该如何保住这储君之位? 想到这,不禁眉头微蹙。 沈茂公怎么会看不出太子的烦忧,便是举起了茶盏又喝了一口说道:“二殿下钱银紧张,弄些竹盐也无非是贴补一下,殿下无须在这些个琐事上费心,你们既然是兄弟,自然要相亲相爱,那骁王身在淮南,也是诸多不便,殿下当在京中为二弟日夜祈福,可是,若那南麓公邓怀柔不敬,伤及了二殿下,就算殿下爱弟心切,也是爱莫能助不是?” 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再次点醒了太子。自古杀人最甚的那一把刀,永远是向他人相借的那一把!他何必自己出手,只需帮着邓怀柔将刀刃磨得快些便好! 想到这,他充满感激地望了国舅一眼,有了国舅的暗中相助,这如画江山何愁不会坐拥他怀呢? 第61章 沈茂公送走了太子,在花园子里站了许久,他的大公子沈建走了过去,恭敬地问:“父亲,夜色有些凉了,怎么还不休息?” 沈茂公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的性子一向随我,为父有些心里话可以对你讲,我们沈家如今也算是位极人臣,可是高处不胜寒,下一个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关乎着我们沈家的兴衰。论理那二皇子的能力绝对是堪当大任,可惜皇后不喜,他与我们沈家的关系也很是疏远。若是他登上皇位……该是如何对待沈家,为父的心里实在无底,可是这个太子也有些太过刚愎自用,心肠歹毒,对待亲弟尚且如此,也难保他以后翻脸无情……” 沈建立在一旁听了父亲的烦心之事,低声说道:“父亲总是忧思得太远,反为其患,方才父亲与太子说话,儿子怕隔墙有耳,立在门外防止闲杂人等靠近,听到了些……就像父亲所言,皇上正当盛年,自有自己的主张。岂容皇子各相倾轧,祸起萧墙?而且……那太子不去找他的岳父傅云龙商议,反而来找您,可见是在傅大人那碰了壁的。 傅家三朝的元老,岿然不倒,归结为一点便是顺势而为。父亲,你也万万不可用力太猛……” 这番话登时让沈茂公立定了,他面带复杂之色看了看一旁恭立的大儿子,过了良久语带欣慰地说:“有儿如斯,为父还有何愁事?建儿到底是历练出来了,看事比父亲通透啊!若是你弟弟沈康也如你这般沉稳,何愁我沈家的万世安康……建儿明日替为父递折子,打从明日起,为父要在府里养病,闭门谢客!” 沈建明白父亲懂了自己的意思,便恭敬的施礼退了出去。 因为淮南盐场重开的事情,方才父亲一时露了急切,竟是诱导了太子那般凶险的招数。若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