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太阳特别红,像血色一样,落在人心头,平添滋生出继续绝望。 他轻轻咳嗽,同留下来的侍卫一起回了府衙里。 府衙里还有一封未寄出去的信件,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就笑了。 而远在白岭的蒋纯,在几日没接到宋世澜的信后,终于有些慌了。 可她面上不能显现出来,便漫不经心去找卫陵春打听道:“如今琼州还好吧?” 卫陵春如今跟着陶泉在做事,听到这话,卫陵春躲闪道:“挺……挺好的。” 蒋纯直觉不对,她皱起眉头,直起身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啊,”卫陵春尴尬笑起来:“都挺好的,挺顺利的。” 蒋纯面上没说话,片刻后,她将钱勇叫了过来,钱勇是个直性子,蒋纯叹了口气道:“钱将军,宋王爷那件事……你知道了吧?” “啊?”钱勇露出惊诧之色:“您怎么知道的?谁告诉您的?!” “您也别瞒我了,”蒋纯露出哀戚之色:“我大致都已经清楚,我就是想知道,他如今的情况,可需要小王爷出手?” “您也别太难过。”钱勇叹了口气:“这瘟疫的事,都是天命。郡主已经想办法在找解疫的法子了,宋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瘟疫?!” 蒋纯提了声音:“你说宋世澜感染了瘟疫?” “是啊,”钱勇有些发懵:“您同我说的,难道不是他把自个儿关在太平城这件事?” 蒋纯没说话,她捏着扶手,沙哑道:“你说,他把自己,关在了太平城?” “是啊,太平城如今的灾情可严重了,”钱勇大大咧咧道:“宋王爷听说是染了病,就干脆把城关了,自己和民众一起在里面等死呢。说是等着郡主拿方子,可如今这样子,有什么方子啊,拖得一天是一天……” 钱勇絮絮叨叨说着,蒋纯却是没了回应,他看着蒋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久后,终于道:“那个……二夫人,要不……我先走了?” 蒋纯低低应了一声,钱勇犹豫了一下,退了下去。 她坐在房间里,一直没动,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就一直安静坐着。 卫陵春回来的时候,听说蒋纯一直坐在屋里,他犹豫着开了门。 月光落进去,接着月光,他看见自己母亲坐在椅子上,她穿着一身白衣,手撑着额头,整个人似乎是一尊雕塑一样,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久好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久后,卫陵春慢慢道:“您别难过,宋叔叔是有福气的人,他不会有事。” 蒋纯没说话,卫陵春想去点灯,却听蒋纯突然开口:“别点灯。” 卫陵春停住动作,他在黑夜里背对着蒋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再如何早熟,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好久后,他慢慢道:“母亲,其实您也没有多喜欢宋叔叔,人没了,还会有下一个,没事的。” “不喜欢……” 蒋纯听到这话,却是低低笑出来,她抬起头来,月光下,她脸上全是泪痕,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她看着卫陵春,反问开口:“不喜欢?” “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喜欢他,都以为我不喜欢他?” 她站起身来,靠近卫陵春:“是不是连他都觉得,我特别讨厌他,我不喜欢他?!” “对,”她也不知道是在同谁说,沙哑道:“我是很讨厌他,我讨厌为什么会有这么好一个人要出现,要同我说喜欢我,要给我一个这么美好、这么让我欢喜的未来。我讨厌他,我更讨厌我自己。我算什么?!小门小户,庶女出身,你父亲的疼爱已经够了,我该怀念他一辈子,缅怀他一辈子,我拿什么资格,有什么脸,去对另一个人动心?!” “我这辈子,”她哽咽开口,看着卫陵春:“我这辈子,就该守着你父亲的牌位,守着卫家,守着你,看着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百年之后去见你父亲。我这辈子,就该是这样而已。所以他为什么要来出现,而我又有什么资格?!我若嫁了他,我拿什么脸见你父亲,又那什么脸见你?!而他那么好一个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委屈,娶我这样的女人?!” “我讨厌他,讨厌我自己,讨厌我放不下、舍不得、断不了、离不开。讨厌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