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低了声音吼了一声,同时欺身跟上,可是才没跑了几步,就发现四周空旷的环境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再也没有出现其他任何声音。 我停下了脚步,已经将沧淮出鞘,横在胸前。 四周的黑暗并没有随着视线的逐渐融入而有所减缓,半晌的时间过去,依旧什么也看不见,我按下心头的惊慌,一手攥着剑,另一只手伸向远处,不等手臂伸直,手掌便按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事情有些不对,酆都狱内没有被洪水吞噬,这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可这里面也太安静了,典狱长呢,狱卒呢,犯人呢,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我感觉到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深渊,而且很有可能,就此再也无法脱身。 第四百五十八章 牢中背影 不详的预感如同潮汐般涌上心头,手指轻触的墙壁上散发着阵阵冰凉,我轻轻吐了口气,开始闭上眼睛,整个毫无波澜的,和整座酆都狱融在了一起。 寂静,如死水一般的寂静,大牢内没有任何一丝生气,但却处处都充满了杀机,我能感觉到在那一个个阴暗的角落里潜伏着伺机待发的敌人,河水在底层流淌,绕过了他们的身体,形成了不和谐的水流声响。 “大胆白小乙,草菅人命,霍乱苍生,今日落在本官的手中,可敢认罪!” 一声惊雷炸响,我陡然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的黑暗不知何时早已被明亮的火把驱散,冗长的石道中,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旁,正当中太师椅稳落,上面坐着一个身挂朱红官袍的中年人,面色阴沉,双手搭膝,怒目而视。 我愣住了,缓缓收回了手臂,盯着面前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冷声道:“你是谁?” “大胆囚犯,见到本官还不速速下跪伏法,来人,杖责八十,打到他跪为止!” 我这会儿已经有些恍惚,可是看着提棍而来的衙役却不敢不防,急忙凛下心神,蹬起脚尖踩在水面上从衙役间穿过,等来到朱袍男子面前,提着剑架在他脖子上,想要问个清楚时,朱袍男子连带着三班衙役,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有些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依旧保持着抬剑的动作,但看着再度陷入黑暗中的视线,一时间竟分不清楚是方才那一幕是真是幻,却在这个时候,一道凛冽的杀气直逼后背,惊得我反手扣剑将沧淮挡在身后,可是半晌过去,那道杀气就和刚才那些人一样,化作了泡影,凭空消失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事情已经在朝着不好的方面发展,当下不敢大意,手中长剑一抖,低喝了声“剑去”,沧淮从掌心飞出,朝着黑暗中一窜而入。 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沧淮才又重新回到手中,可在这个时候,朱袍男子的声音,又出现了。 “白家第十五代后人白小乙,目无法纪,蔑视王法,见提审管非但不伏法认罪,还胆大妄为,企图行刺差官,依照上谕,先棍打八十,然后再行审判!” 声音未落,一道悄无声息地闷棍瞬时就夯在了后背上,力道之凶猛,直逼万钧压顶,一棍就将我打的摔倒在地,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再打!” 一棍一棍又要一棍,我趴在地上被黑暗中无处不在的闷棍打的翻滚连连,却就是谁打的,棍在什么地方都看不见,硬生生挨下八十棍后,已经是体力全无,如死狗般躺在地上,咬着牙低吼道:“给老子滚出来!” “本官就问你,你认不认罪!” 在那一刻,我几度就认为自己是真的囚犯,身体趴在冰冷的河水里,耳听得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的怒喝,强行提着一口气说:“是人是鬼,可敢一现原形?!” “执迷不悟,再打!” 棍棒无情,次次见肉。 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水火棍打在身上,如果我要还是肉甚至去,恐怕此刻早已皮开肉绽,被打成了一个血葫芦。 可也正是因为我是残魂,每一棍打在身上都痛及灵魂,几度昏厥欲死又在疼痛中清醒过来,咬碎了牙拼命地抬起头,可是眼前如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吞噬天地,根本连棍棒落下的位置都判断不出来,我努力地保持清醒,使出了全力,大吼一声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是聻渐,还是聻离!” “停。” 黑暗中,那男子的声音悠悠响起,如雨点般的棍棒也同时停了下来,我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完全丧失了活动能力,却依旧仰着头,冷声道:“是聻离,对不对?” “你将聻渐跟你说过什么,又是如何指示你到这的,都写在这张纸上,可免皮肉之苦。” 伴随着话音,一张泛黄的宣纸在黑暗中悠悠飘荡,径直落在面前,纸上是空白的,但是纸面上,却用朱砂笔大大涂了个浅色的“罪”字。 “只要你将这些想在心里,罪己庄自然会呈现出你心头所想,说罢,说出来,就什么苦也没有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