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姐自然不必多说,南门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也是,否则他怎么会对苏谨霖的出入了如指掌。老林当即会意,连连答应下来。 徐迦宁伸脚踢开了房门,灰尘扑簌落下,她拿出帕子挥开些许,这就走了进去。 屋里阴冷了些许,房子本来是五间连屋,只不过就这一个房门开着,进去了,才发现是寝居,旧式的摆设还在,厚厚一层灰尘,外间桌椅还在,里面床榻,屏风,多是旧时物件。 主人的东西早就不在了,红玉连忙上前,拿了帕子擦了个椅子,徐迦宁随后坐下了。 老林推了余百合进来就走了,他当然是要快些找到苏谨言,这些还是知道的。红玉抱着糖球,紧紧挨着徐迦宁站着,屋里有点凉,她眼睛到处乱转,真是吓得不轻。 余百合十几年前来过碧情园,当然知道这是谁的院子,她忐忑着,更是慌张,四下看着,才走进来两步,糖球突然喵的一声,吓得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徐迦宁伸手将猫儿接了过来,轻笑出声:“怎么?你这是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这里?” 糖球又喵的一声,她伸手轻抚着它的毛发,抬眼看向惊恐着的余百合:“趁着苏谨言没来,我想听听,当年,你是怎么把我丢的,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从头讲起,说实话,毕竟我已经回来了,而且我还多了个对我好的父母,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女人连忙上前,侧身而立,屋里似有风声,都不敢抬头:“好,我说实话,我生下谨言之后……” 徐迦宁打断了她:“娟姐她们叫你孙太太,怎么回事?苏谨言本该姓孙?你为什么把他扔在苏家门口?” 苏谨言在苏家身份尴尬,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余百合抬起了头来,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她为什么变成了孙太太?她当年也风光一时,风光一时的呀! 她和所有上海名门的闺秀们一样,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时候日日笙歌,过着镂金错彩、纸醉金迷的生活。好像在她的认知当中,所有阶层都热衷于社交party,那时候的余百合,还不叫这个名字,她穿梭在各处舞会,风姿绰约,多少人在身后追逐着她。 是了,她就在众多目光的交织中一次次华丽的转身,那样的生活是多么的香艳和奢侈……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抱住了双臂,抵挡着兴许寒意。 梦里都不曾梦过的,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回。 今日突然真的生出了想诉说的意念来,她嗓子当中似有什么紧了紧,好半天,才再次开口:“二十年前,我二十出头,已经是上海交际圈里出了名的名媛了,我父亲是商人,我是姨太太所出,从小就争强好胜,什么都想高出姐姐一头。后来家道中落,我开始游走于各种舞会,那时许多文人都喜欢喝洋墨水,我花钱请了先生,学了两国语言,后来在舞会当中认识了苏学文。他是苏家的二少爷,也是姨太太所出,模样英俊,一表人才,苏家买下了碧情园,家底殷厚。很快我就在众多追求者当中,和他在一起了。” 竟然是和苏谨霖他父亲的陈年旧事,徐迦宁抱紧了猫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它。 余百合想了下,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当中,目光闪烁着,竟有泪意:“可他身边的女人,何止我一个,后来一次偶然来了碧情园,因着苏学文,认识到了他大哥。就是苏守信,当时他留学假期回来,还有明软,你妈和这个名字很像,人软心善,她原是这院里姨太太一个远房的亲戚,从小养在身边的……” 她顿了下,当着徐迦宁的面注意了下措词:“总之后来苏学文结婚了,我有了谨言,可他那样的性子结婚了竟然怕老婆,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我家中出了事,走投无路就嫁了一直追求我的孙少祥,可他命短谨言四岁那年就死了,孙家不留我们娘俩,没有办法我将孩子放在了苏家门口。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但凡有一丁点的办法,我也不会扔下他,他毕竟是苏家人,我送他回来吃香的喝辣的当然比跟着我朝不保夕强。” 如果真像她说的这样,苏学文没有理由不认这个孩子。 细节不必深究,一面之词听听话音就算了,徐迦宁低着眼帘,一声叹息:“那我呢,我是怎么走丢的?” 余百合咬着下唇,犹豫片刻,这才开口:“谨言被明软留下了,她和苏守信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孩子,她带了身边养了一年就有了你。我那……那几年过的不好,有一年顾家老太太过寿,我听说了就去了,我想看看谨言。那天晚上人特别多,顾家请了戏班来唱戏,戏班子将戏台搭在了顾家的大门口,我找了好长时间,终于在附近找到了谨言,那时候他背着你,你哭着找妈妈…… 谨言还记得我,我抱着他哭了,毕竟是我的儿子,他看我落魄,也哭了。那时候他好像和下人走散了,他要把你送到你妈那,然后让人拿钱给我,可我不想见她,我们说好了,我带着你哄着你看戏,他去找下人回去拿钱…… 那时你穿着一个小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