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蒂细瞧着镜中的自己,化妆镜的暖黄灯光几乎为她冰冷的肌肤带来一丝暖意,她检查眼尾、鼻翼、嘴角,还有脖子上的彩妆,最后又沾了点散粉扫在眼下,希望可以把那层始终抹不去的阴影弄淡点。 镜中反映的女人如此美丽,就像她小时候从地上纸片看见的女星一样,即使仅是一截被蹂躪过的碎片,上头的女郎仍然风姿绰约,妆容精緻、衣衫华美,一双勾人的媚眼,以及娇嫩饱满的双唇。崔蒂看着自己上满发捲的头发,可惜她再怎么努力染过,也只能得到这种暗金色。不过舞厅里要嘛是能照瞎眼睛的舞台聚光灯,不然就是灰暗到让人找不着桌上饮料的壁灯,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并非天生金发。 叩叩!粗鲁的敲门声响起,崔蒂从容拆下一个个发捲。 随着短促的静默,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沉进胃里。 叩叩! 「杭特小姐?您在吗?」外头的人开始不耐烦了,但崔蒂仍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秀发,她将发丝全部聚拢在一侧肩上,拿起桌上的铝罐一阵猛喷。 应声,不应声,有什么差别?结局都是一样的。 下一秒,原本等在门外的男子直接跨进化妆间,他的冷漠神情难得有些顏色,看来这次真的很着急。 「这什么意思?你都是这样闯进淑女的更衣间吗?」崔蒂与镜中那对冰蓝色眼眸对视,她注意到丝质浴衣滑落肩头,却没有伸手整理。 「老闆要您去包厢,他正在等您。」男人语气有礼,眼底却没有温度。 「他可以等,」崔蒂扯开嘴角,露出所有进来这间舞厅的男人皆得见的笑容,「既然他都可以让我昨天等到半夜了,我当然也可以。」 「杭特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 崔蒂已经没有兴趣尝试让这平板的声音有些许起伏,他们通常都很有礼貌,直到那位“老闆”特许动手为止。 「出去。」崔蒂将脸偏向门口那侧,看清楚这次守门人的脸。这位男士的脸很乾净,也许又是新招募的人吧。 「杭特小姐?」他蹙眉,并往前踏了一步,彷彿崔蒂再拒绝一次,就决定拽住她的手臂往外拖。 「我说,你不是要让我穿着浴袍去见老闆吧?要让我快点弄好就滚开。」 崔蒂这才正式看了对方一眼,摆出她最鄙夷的神情,接着走到一排礼服前面。门在身后关上了,崔蒂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因为没人想惹祸。 而她,就是这里最大的麻烦。 崔蒂换上一件香檳色单肩短礼服,搭配老闆前次送的白色貂皮围巾,确定过这双新送来的细跟凉鞋不会让自己摔个狗吃屎之后,她便在那位面容乾净整洁的男士护送下,来到舞厅内最恶名昭彰的包厢内。 「阿,我的金丝雀终于愿意露脸了吗?」柯尔先生─也就是舞厅老闆─就坐在正对门口的暗红色皮沙发上,对崔蒂露出欢快的微笑。她儿时曾经看过家里那隻灰斑长毛猫如何猎捕粗心停在厨房窗台上的小麻雀,这便是柯尔先生看她的样子,戏謔、专注,充满残酷的愉悦。 这间包厢里还有别人,隔在她与柯尔先生之间,有另一名身穿黑色长大衣的男子,他的油头原本应该一丝不苟,但想必…柯尔先生已经热切招呼过客人。不过这位陌生人仍能挺起胸膛坐着,恐怕她是来得太早了。 护送崔蒂进来的男子没有离开房间,他将门带上后,便站到一旁待命,如同房间内的其他护卫一样。崔蒂直直走向舞厅老闆,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即便皮草不小心扫过中间那名倒楣鬼也不曾将视线从她的囚禁者脸上移开。 「亲爱的柯尔先生,昨晚我可差点就为您成了隻夜鶯呢。」崔蒂将手滑进柯尔先生向上敞开的掌心,对方在她手背印上一吻,即便隔着丝质手套,那股热气仍让她作噁。 「瞧瞧是谁不高兴了,我处理好事情可是马上赶过来了。」崔蒂笑得甜腻,倚着柯尔先生身侧坐下,一如同往常让他搂着自己的腰际,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