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二月初过后,言官们对李澄昕的弹勋已渐尾声,从开始的气势汹汹再到如今的平淡无奇,但朝堂上却涌入一股汹涌的暗潮。一些熟悉圣上性格的大臣已意识到,李澄昕绝对要倒霉了。 目前李澄昕即未罢官,也未免职,但如今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已密秘行动起来。 再一次从凌家出来的李澄昕面色如土,回去后,在书房枯坐了一夜,次日,忽然进宫面圣。当日下午,从宫中传来消息,上十二卫统领李澄昕,因对姻亲管护不力,至姻亲做出诸多令人病诟的事来,愧对圣上厚爱,愧对遇害苦主。加之身体有漾,主动请辞。圣上批准,对李澄昕进行了中肯的褒扬,称“虽有过错,然有悔过之心,功过相抵,即往不咎矣。” 当天下午,宫中又传出,由王立泰任上十二卫统领。 徐璐听到这则消息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发现凌峰还没有回来,这时候还在外书房与幕僚商议着,也不好去打扰,只好让人去打听王立泰是何方神圣。 “……王立泰山东烟台人,祖籍闽南,是闽南望族王家旁支。早些年走了庆昌侯的门路,从小小校卒,短短十余年成为金吾卫指挥佥事。后来杨侯卸甲归田,王立泰在庆昌侯的举荐下,又投靠了护国侯。大前年从金吾卫都指挥佥事升为五军都督佥事。”才从小厮提上来的大厮洗砚恭敬地把得来的消息如数报给徐璐。 居然是李骏的人。 徐璐放下心来,挥退了洗砚,并让人赏了他二两银子。 …… 晚上,凌峰从外书房回来。 徐璐赶紧丢下手头的书,迎了上去。 “外头好冷,爷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徐璐亲自替凌峰解下藏青色斗篷,又亲自端了盅厨房才熬的红枣银耳羹。 凌峰接过碗,他肚子是有些饿了,也不拒绝,当下三两下就把羹汤喝得精光。 徐璐又亲自接过碗,殷殷地拿了帕子替他擦试唇边的残渍,然后还亲自蹲下身子,给他脱脚上的掐金牙边的羊皮靴子。 凌峰又好气又好笑,收回了脚,把她从地上拧起来,又捏了她的鼻子,“大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话尽管问吧,为夫知言不尽。” 徐璐压根没有被戳穿小心思的尴尬,她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笑嘻嘻地捧着脸蛋儿,枕在炕几上,眉眼弯弯地望着凌峰,“就知道爷不忍心吊我胃口。那王文泰,听说是表哥的人?” 凌峰讶然地看她一眼,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打听李澄昕的事呢,不过你倒是忍得住。这王文泰确是李骏的人。” 徐璐说:“李澄昕如今已是白丁一个,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用猜都知道,他在仕途上是完了,聪明的做法就是夹着尾巴安安份份做人。李澄昕倒台,李夫人没有嚣张的底气,自然不会再找梦竹表姐的麻烦,反而还会巴结表姐呢。我过问李家干嘛?倒是这个王文泰,我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他真的是表哥的人么?” 尽管知道妻子是个聪明的,但她对人性的把握,还是颇为精准的。凌峰压下心底的赞赏,说:“我还骗你干嘛?王文泰是山东烟台王氏偏房,王氏一族在地方上,也算是书香门弟,出了不少举人进士,也有做官的,虽没什么大作为的,但在当地还是挺有名气的。王文泰却弃文从武,自然不受王家待见。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拼搏,先前是庆昌侯的人,不过庆昌侯御甲归田,王文泰即非庆昌侯心腹,又非直系,之后几年就混得差强人意。李骏这人和我有差不多的脾性,那就是但凡有能力,人品又过得去的,不管是否是自己人,能提携的都提携,从不吝啬。王文泰也是运气好,因为从未拉帮结派,因此李骏这才举荐给了圣上。这样一来,王文泰也得卖李骏一个面子。” 这倒也是,上十二卫营虽非京军主力,但还是颇有战斗力。能坐上统领之位,都是天子近臣。圣上用人,自然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拉帮结派,与朝臣武将走得太近。王文泰这样的人,自是圣上重用的第一对像。只是像王文泰这种无依无靠的武将多得是,若无人举荐,也无多少出头之日。而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