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君泠崖以“圣上痴傻,恐其弄丢传国玉玺”为由,将其没收,至今都未还她。 她为此曾气鼓鼓地抗争过,但在他送来另一样东西后,收起了挠人的爪子,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君泠崖给她的,是她父皇的画像。画中的父皇手持一管双龙纹管花毫朱笔,在书桌上畅快淋漓地挥墨批奏,落笔的字如同那封遗诏的一般,力透纸背,如虬龙般坚韧,透发出王者之气。 这幅画像据闻是君泠崖亲手所绘,栩栩如生,画中人鲜活得像要从画中走出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跑入书房,看着父皇在书桌前辛勤批复奏状的日子。 抱到画像的一刻,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切身实地地体味了一次哭成花猫脸样,最后还是在君泠崖的怀里,才把泪水抹去。 自那以后,她不再追君泠崖要传国玉玺,心安理得地坐她这个傀儡女帝,把那些烦扰人的朝政大事通通丢给君泠崖,而君泠崖则不时给她送上生动的父皇画像,给她单调的日子添上几分乐趣——如果一众忠心于李氏皇朝的骨鲠之臣,知道她如此没气节,必定以头抢地,血溅三尺,死也要在李氏的龙椅上烙下忠魂。 然,她与君泠崖关系虽算缓和,但其实她很怕他。他总是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折腾她,命她做些她不喜欢的事情。每当她要反抗的时候,父皇的画像就成为了她不得不服软的软肋。 看吧,今天也是这样。 钟鼓楼的钟声刚响,所以她不算迟到,但君泠崖却偏偏手握着一个巴掌大的沙漏,指着上面漏到底的沙道:“自从臣跨入承天殿起,沙漏已转了一次,每转一次便是一炷香,所以圣上,您迟了。”这话明摆着就是告诉她,我就是迟到与否的标准,圣上你比我迟了一炷香时间,就是迟了。 要是他对着他人说这话,那受训之人定跪下地,把地面磕出个大洞,请求他恕罪,但她却不一样,一颗玲珑心本便与常人不同,更何况她的胆子还没诞生。 于是把脸一板,她气呼呼地瞪圆了眼,据理力争道:“没有迟,钟正好响,是你早到了。”按照历朝祖制,天子上朝只有朝臣等候的份,哪儿有天子比朝臣早到的事儿,但君泠崖偏不按理下棋,非要她顶着一双睡不醒的眼,早早赶来承天殿,在朝臣进殿的一刻,演绎帝王起早贪黑,勤于勤政的伟大模样。 她的声音,混着少女婉转如莺的味道,本应赏心悦耳,但在场的宫人却不寒而栗,默默地为她捏了把汗,掐指算着待会摄政王让她驾崩之时,该给她准备些什么。 周围的气氛很快冷却,君泠崖的面上染了一抹寒霜,要知道,他如今就是大锦朝的天,哪怕他指着红日说“这是明月”,百官也得点头称是,还得应景地吟上一两句诸如“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的风月词,来讨他欢心。 “圣上的嘴巴倒是挺硬的,”君泠崖捏住了她尖细的下颔,在其痛呼声中,低沉了嗓音道,“听说昨天送给圣上的画像,墨迹还没干,不如稍候臣去看看。” “不要!”“画像”两字就是她的鳞,一被拨动,就条件反射,变成了软包子,“我迟了。” 一下子就短了气节,君泠崖对她这识趣的态度十分满意,松开了钳制她的下颔,丢下一句“下不为例”,便回到自己那把嵌着八条金龙的椅上坐好,让宫人宣布朝臣进殿。 梅月本想替她说上几句话,可收到君泠崖横来的目光,又惶恐地低下了头,退至一旁。 随后的时光,她就在朝臣恭谨的禀报声中煎熬地等待着。只是她昨日梦到了父皇,睡得不安稳,在朝议时,连打了几个呵欠,本想绷直腰板努力做个好摆设,奈何架不住打架的眼皮,头歪了几歪,几乎要撞上扶手。 “哼!”君泠崖一声冷哼,顿时把她吓醒了,她一扯膝弯褶皱的衣袍,双眼发木地瞪着下方一众黑乎乎的脑袋。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