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光稍亮,她们便来到与莫夫人一道下了马车,被宫中内侍领着去了太极殿,在殿外台阶上安排了个位置就跪下了。 这给大行皇帝哭灵的规矩也是极多,按照地位高低,能在太极殿内哭的,基本都是大行皇帝后宫妃嫔,皇子皇女,接着往后排的就是血缘关系较近的宗室贵戚,往后是稍远些的皇亲国戚,再之后才能轮到像是世袭公卿有品级的命妇。 所以到了莫夫人和白歌这,就已经排到了殿外的台阶上了。 这还是莫廷绍特意派人在宫中打点了,不然以白歌的身份,与莫夫人还不能跪在一起,得再往后排几排。 虽说只是七月末,却已经上秋了,早晚凉气逼人。 跪在冰凉冷硬的青石阶上,白歌拢了拢袖子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临出门前好歹吃了两块糕点垫肚子。 看着天边蒙蒙的光,随着压抑沉肃的气氛在乌泱泱铺开的一片缟素中,静静等待着。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温度开始上升,阳光炙烤在后背脖颈,时间一久就有些微的刺痛,厚重的礼服穿在身上又沉又闷热,双膝跪在地上只一会儿便开始麻木,却也只能忍耐。 等了许久,终于有内侍从太极殿中出来,应该是到时辰了。 接着,尖细高昂的声音从太极殿中传出:“哭!” 然后殿外的内侍也紧跟着用尖细的嗓音高喊起来:“哭!” 这一声之后,所有跪在殿内殿外的女眷们都放声大哭起来,这哭丧也是有讲究的,要边哭边唱,也就是不能只哭,还要一边哭一边悼念已去的大行皇帝,不断诉说他的功绩,以示对大行皇帝的恭敬和哀思。 而且哭也要真哭,光是扯嗓子嚎也不行,没哭到双眼红肿似烂桃,脸色青白似女鬼,都是对大行皇帝不够敬畏,不够诚心,就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到一口气喘不上来要晕厥过去,方才算是合了规矩。 在白歌眼中,这哭丧就像一场大戏,演的就是哭的悲悲切切感天动地,比的就是谁最能哭到上位者的心里。 无可避免的,白歌也跟着莫夫人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一个多时辰,白歌就觉得头晕眼花,嗓子好似堵了团棉花,又干又痒,身上也是绵软无力的很。 之前太医说过她的身体亏了元气,因此妊娠就格外危险。 平日里总在府中好吃好喝的养着,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这才哭了半天,就明显感觉气力不足,哭几声就要换一下气,就连身前年过四十的英国公夫人哭的都比她大声,精神头比她足多了。 一边的莫夫人显然也是瞧出了她的有气无力,可这才过了小半天,若是这会儿就想办法去歇着,周围一众命妇瞧在眼里,难免落人口实。 她只能一边哭一边小声问:“怎么了,还能撑得住么?” 白歌也明白这不是能随心情来的时候,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莫夫人也是真心疼她,只是转了一圈儿,就连上了年岁的太夫人也在那跪着没有起身的,她有些着急道:“你若实在难受,便往我身上靠着些,再等半个时辰,就会有内侍来换班了。” 说完她便猛地哭嚎一声,似是悲切到极致一把将白歌搂了过去。 白歌窝在她怀里,卸了些许力气,装作一副哭的快要昏厥的样子,在莫夫人怀里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她的怀里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像是小时候宁氏给她梳头时用的桂花头油的味道。 但在这规矩礼仪森严的宫中,两人这姿势到底不能保持太长时间,两人周围的贵妇人们已经开始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见身边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宫中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 作者有话要说: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