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尾音有些颤抖。 南颜一路走来,看尽的是他的悲剧,一时心中发涩,散去幻境:“舅舅。” 南颐猝然起身,踉跄着向南颜的方向走了几步,道:“二十年……我还以为很快,没想到阿姐已经有孩子了。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南颜上前一步扶住南颐的手:“我随娘姓,娘给我起名叫南颜,舅舅唤我阿颜就好。” 化神修士已入观微,血脉牵系绝作不了假,南颐一时既茫然又欢喜。 “阿颜……好孩子,这封妖大阵如此危险,阿姐怎会放任你前来?” “……” 南颜看他的反应,情绪激动宛如一个凡人,一时间不敢言语。 南颐骤生不祥预感:“怎么?是阿姐还在生我的气?我曾托龙主探听消息,都说阿姐在闭关,连你都不知道吗?” “我娘……”南颜闭上眼,哑声道,“十年前就已经辞世了。” 上方天穹一阵浓云掩日,随后细雨如怨,落在南颐眉间。 “不可能,”南颐本能否认,但却越发恐慌,“父亲曾猎杀九头凰鸟为阿姐炼制一颗赤帝妖心,又请道尊亲自出手加以无上禁制,道尊飞升后,世上无人可破,此心不失,阿姐便不死不灭,可延万年。” 只要赤帝妖心在,南娆纵然元神碎灭,也可自赤帝妖心重生。 南颜本是认为她娘已不可挽回,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燃起希望,道:“真的吗?!” “倘若赤帝妖心已失呢?” 南颐愕然看向出声的嵇炀:“你此言何意?” 嵇炀能感到南颜看着他的目光徐徐染上一层愤怒,但仍是出声道:“我曾在秽谷见过当年幻影,有人将南芳主剖心后,打下秽谷断崖。那下面阴祝万千,凶手应当想让她身死魂灭不得超生。” “……” “先生已成就化神,应可看出我所言是否为虚。”嵇炀言罢,取出银鲛珠相示。 南颐怀中听狂落地蒙尘,颓然一笑,怆然道:“我不信,阿姐走之前,带走了姣娘的银鲛珠,她说……要去找一个人,为姣娘求转生之机。” “阿姐只说,很快会回来,我只当是当年一时入魔,没想到却是失心至今……连阿姐都被我累得如此境地。” “父亲说的对,我心魂易伤,害人害己,本不该听母妃命令,强踏这一条长生道。” 沉哀间,直至雨幕渐淡,南颐方道:“杀人者,谁?” 嵇炀却不言明:“我不曾看清,来时我们已夺释令,先生问凶手,可决心出此封妖大阵?” 南颐阖目一阵默然,道:“当年我所屠之城乃属辰洲,罪当问死,只是先有阿姐奔走,后有龙主谅解,好友亦为我背负徇私之名,方留得我苟活于世。” 他若擅出封妖大阵,之前亲友那些周旋统统白费。 “我已罪孽深重,此生不敢求得任何人宽谅,只是长姐无辜被杀,凶手需得以血还血,此事不容犹疑,待报了此仇,事后我自会去正法殿领死。” 南颐已存死志,这也在嵇炀意料之内,他又说道:“先生有此担当,晚辈敬服,只是先生若执意领死,将阿颜置于何地?南芳主止此一女,让她一人独对风雨?人无完人,先生应有取舍。” 他此言一出,南颐一怔,苦笑不已:“我竟是进退无路了,你这般口舌如刀,颇像我以前识得的一个后生晚辈,只不过他是好友的高徒,你……嗯?” 银鲛珠物归原主后,残留之力渐渐散去,南颐有些迟疑,但仍是可逐步确认。 “刚刚散出魔修之气,我还以为你是为骗取祸无极信任故意所为,原来你竟真的是魔修。” 再一看,来的三个人里,魔修、妖修……加上南颜是个佛修,南颐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舅舅。”南颜自从知道嵇炀是魔修时就一直忍着没发作,但此时追究并不合时宜,收起情绪道,“我们此来,一是为了找你,二是想请问你知不知道这封妖大阵下有一脉天狐族?” 至少有阿姐的血脉在,南颐心中稍稍平复,随后注意到一侧神情复杂的殷琊,略一回想,立时便有了印象:“原来是你。” “那年我浮出海面,是你放我一马,让我有幸脱出封妖大阵。”殷琊皱眉道,“不过我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