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事当作跟相府继续搏奕的一个筹码了吧? 旁边依然有人站着,久久都不曾动弹,呼吸很沉重。 十一隔了好久才从昏沉里勉强睁开眼,看清床前站着的那个人。 依然是英气眉眼,甚至在看到她睁眼时,唇角也弯着明朗干净的笑容。他正柔声唤道:“朝颜。” 十一道:“泓,我没事。” 宋与泓便笑了笑,将手覆到她的手背,说道:“我也没事。” 他的掌心依然是从前的温热,仿佛这些年来从未变过,仿佛他还是那个英风侠慨的任性少年。 若他不曾成为皇子,若他只是寻常宗室子弟,也许可以一直这么任意妄为下去,偶尔的悲春伤秋都能被同样张扬的朝颜郡主视作矫情。 也许,依然会有那样意气风发的日子吧?毕竟他们都还在。 春风十里韶光好,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 十一便恍惚中浅浅地笑,反手将宋与泓的手握住,那睡眠便开始安然而沉谧。 ----------------------- 恍惚间,有微凉的手小心地抚在面庞。 伤处的肿.胀滚烫被那指尖的凉意吸去不少,十一便觉得舒适了些。 “泓……” 十一再次握住,才觉有些异样。 宋与泓的手似乎没那么修长柔软,夏日里更不会这样凉凉的,仿若沁了薄荷的清新。 睁眼看时,正见宋昀浓睫低垂,正静静地坐于床榻前守着。 看到她醒来,他缩回手指,清亮眸光蕴出笑意,轻声道:“你醒了?” 十一向外看了一眼,皱眉道:“方才好像看到母后和济王了。莫非我在做梦?” 宋昀微笑,“不是梦。听说你回来,他们自然会来瞧你。济王在这边陪了你好久,看你睡得熟了,这才回去。” 十一道:“回仁明殿?” 宋昀点头,“济王妃也住在那里,近来又病着,想来也有些放心不下。” 十一明知尹如薇要强,宋与泓未能继位,只怕她比宋与泓还要不甘。 又问凤卫时,宋昀早将自己的安排说出,说道:“如今你回来,我也安心了!晚些时候我便将你回宫的消息传过去,好令他们放心。待你好些,亲自去将他们召集回来即可。” 他顿了顿,又道:“琼华园不少屋宇被烧了,好在前阵子才下了雨,花木园林受损不大。等你康复后不妨回去瞧瞧,或按原样修复,或按自己心意另起楼榭,吩咐工部安排处置即可。” 十一笑了笑,“还能恢复原样?” 宋昀道:“若是有心,自然能恢复原样,甚至可以更宏美,更雅致。” 十一不置可否,又问朝中之事,宋昀一一作答,并不隐瞒。 其实一切也在意料之中。天平的两端一旦失衡,最后的结局无非是成王败寇。 宋与泓如今尚能安然无恙地当他的济王,并能在富贵乡里安然终老,便是难得的的幸运。 若当日十一能及时赶到皇宫,或许能力挽狂澜。 如今宋昀登基已半月有余,以皇帝之尊接受朝拜,主持丧仪,又有云太后和施相一内一外相拱卫,纵然未握实权,也已是诏告天下的大楚天子,以十一一己之力,若想另有他图,九成九的可能,是连她自己一起葬送在内。 她静默着,无意识地伸手去揉犯痒的伤处。 宋昀急忙握住,柔声道:“敷了药,不能揉。我问过太医了,入肉并不深,不会影响到五官形状。只是未能及时调治,可能会落下疤痕……不过太医配的药里有润肤淡疤的,太后也拿了许多体己珍藏的护肤良药来,说一定会让你恢复原先的容颜。” 十一道:“是不是原先的容颜,也没什么重要。多几道疤又怎样?横竖我看不到。” “……” 宋昀盯着她,想看出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曾经的如花容颜。 十一漫不经心倚在枕上,忽眼角一弯,清莹双眸笑意璀璨如流霞四合,“是不是你看得很不舒服?” “没……没有……”宋昀只觉她那双明眸美得眩目,登时连她颊上狰狞的伤处都掩得看不清,竟不敢直视,忙垂下眼来,定了定神,才道,“不管你什么模样,我瞧着……都很舒服。” 十一便又笑了笑,“有没有酒?” “嗯?” “叫人拿坛美酒来!好像又有两日没饮酒了吧?” “这个……” 宋昀明知不妥,可瞧着十一理所当然般的慵懒眉眼,犹疑着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这时,外面忽有人通禀道:“谢大小.姐来了!” 话未了,便听得谢璃华清朗朗的声音传来:“阿昀,朝颜姐姐可曾好些了?” 宋昀早已收了局促不安,站起身来负手看那女子进来,才微笑道:“已经退了烧,人也清醒了,应该不妨事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