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礼法纲纪,纵然只是傀儡皇帝,也要身份足够尊贵,方可挟天子以令天下。 近支皇室子嗣单薄,宋与泓本就是晋王领养的宗亲之子,后来被楚帝宋括要过来承嗣;施铭远能找出一个宋昀来册作皇子已经不容易,在刚刚操纵废立后,断不可能另寻一个皇子来替代他。 新帝说得如此铿锵不留余地,施铭远不可能无所顾忌。 宋与泓紧绷的心弦松了松,“那么……那么……她应该暂时无恙。可她的性情那等刚烈,又重伤在身,只怕受不得委屈。听闻施浩初当日在北境出事,相府一直疑心与凤卫有关。” 宋昀道:“这件事兄长不用忧心,朕已设法提醒过施相,此事应该与朝颜郡主或凤卫无关。施相应该是信了,听闻施公子尸体运回,只是继续派人往北境追查,并在四处打听施家少夫人的行踪。隔日又听到消息,施相似给郡主送去了伤药和美酒,想来是从施公子尸身找到了线索,确定害施公子的另有其人,对郡主便没那么大恨意了!” 宋与泓哂笑,“皇上会错意了!施相于朝颜郡主,那是杀父之仇。便是施相不把杀子之仇记在朝颜头上,也得顾忌着朝颜的报复,无论如何不可能轻易放过朝颜。他故意传出那些消息给皇上,只不过想安抚皇上而已!伤药?焉知是不是毒药?何况她早被算计中了蛊毒。美酒?安知美酒里没下.药?便是没下.药,将她幽囚于斗室,她伤病在身,抑郁苦楚,再日夜以酒消愁……皇上认为,以朝颜性情,能支持多久?” 宋昀握着茶盏,垂着眼睑久久不语。 正当宋与泓以为他不准备回答时,宋昀忽道:“兄长,我预备册谢璃华为皇后,你觉得如何?” “谢璃华?”宋与泓顿觉一股恶气涌上,冷笑道,“皇上,先皇尸骨未寒,你便先行册后,恐怕不妥吧?何况施府也才刚刚为少主人办了丧事,一转头就得为表小.姐办喜事,难道不怕人笑话?” 宋昀道:“无妨。只说先帝遗旨,便可从简办理,先下诏将谢大小.姐迎入宫中,回头举行册封大典时再隆重些即可。” “呵!先帝遗旨……先帝遗旨果然好用得很!” 宫变那日,舍宋与泓而立宋昀,不正是堂而皇之说是什么先帝遗旨? 宋与泓虽知那谢璃华容色出众,想着眼前这聪颖明秀的大楚新君竟与施铭远一丘之貉,不惜在君父丧仪间便下旨册后,竟觉一阵反胃,忍不住侧过身干呕了 一声。 宋昀的面色蓦地涨得通红,默然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与泓亦知失礼,立起身道:“近日臣饮食不调,脾胃不适,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宋昀勉强一笑,“算了,脾胃不适……原也勉强不得。总比忍着不说,背地里百般讥嘲强。” 宋与泓道:“不敢!臣的确脾胃不适。” 宋昀修长的手指将茶盏取起又放上,数次后方低声道:“施相已允朕,册后之日,他便放出朝颜。” 宋与泓蓦地抬首,正见宋昀由羞红渐转苍白的面庞,连一双眸子也不复原先清亮,幽深里含.着苦涩,却又说不出的坚定。 宋昀的声音愈发地低,“我并没有像兄长或宁献太子那样伴着郡主长大,但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论起对郡主的心意,我并不一定弱于两位兄长。她对我……很重要!” 这一刻,他并没有自称朕。 他脆弱得和任何困于情网的男子并无二样,且明显并不打算以帝王之威去攫得他想要的那个人,那份情。 宋与泓听他说着,心头忽冷忽热,再不知是因为宋昀的话,还是因为十一的处境。 他问道:“敢问皇上,册后的圣旨什么时候下?册后大典又在哪一日?” “圣旨已经交礼部,很快会送到施家,册后大典则在两个月内举行,需等司天监择定吉日。朕已吩咐择最近的黄道吉日即可,母后也是这意思。” 宋昀轻轻笑了一笑,“兄长,母后其实很疼你和朝颜。” 只是永远不会把他们放在第一位而已。 宋与泓苦笑,然后道:“先皇丧仪未毕,若由礼官择定,加上宫中准备的时间,至少也需一个月的时间。皇上,你认为,施相真会把朝颜好端端地交给你,留着她以后重振凤卫,与他为敌?” 宋昀似被冷水浇过般激灵了下,蓦地抬起头,声音却也泠然若寒泉滑过,“你认为,他会宁可与朕为敌,也不肯放朝颜?” 宋与泓道:“他会放。只是我不认为他会放出一个还是那样武艺高强手段强硬的朝颜郡主跟自己为敌。皇上,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