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认定宋与泓才是他的仇人后,先前宋与泓对他所有的扶持和提携,如今都已成为宋与泓顺利继位的阻力。向十一下手,只是他行动的第一步而已。 见她为自己考虑,宋与泓愈加心酸,捏了捏十一几乎瘦干了的手腕,低低道:“嗯,我回京。跟你一起回京。” 十一愠怒,本来黯淡的眼神便因那怒意显出些微神采。 宋与泓却静静一笑,说道:“陪着你虽慢了些,却也慢不了多少。既然已经出京,便不在乎缓上半日再回去。” 他取出几样药丸,让秦南捡出其中两样喂十一服下,说道:“京里的大夫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已让涂风悄悄去找了两名擅于疗毒的,先行出京等在毓秀小榭,我连夜带你赶去,明天便能见到他们了……这药是我出门时匆匆预备的,应该有点儿用。待你精神好些,咱们好赶路。” 十一待要推阻,料他是不肯的,遂服了药,倚在他怀中**片刻,胃间已开始阵阵抽.搐。秦南连忙找到唾盂时,十一已呛咳着将药尽数呕吐出来,勉强积聚的一点精神便又涣散开去。 宋与泓惊怒地安抚她时,秦南哑着嗓子低低道:“郡主这症状越发重了……算来这两日几乎粒米未进。可恨……郡主一向待他不薄,怎忍向她用这般狠烈的剧毒……” 宋与泓拭着十一唇边的药汁,咬牙道:“我……知道了!” 痛苦之下,十一意识已渐渐游离,闻言勉强地说道:“泓,不宜与韩天遥相争,尽量……解开仇隙。总要以大楚为重,权当……我当年便已……便已……” 她的浓睫在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显得愈加黑如墨染,只是颤动之际,已有一滴两滴的水珠沁出,那睫便像被风雨侵透的垂死黑蝶之翼,忽然便那么明晰地让人感觉到,这个曾经张扬艳烈、刚硬更胜须眉的女子,真的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命头。 她甚至没能将话说完,头部便已靠在宋与泓肩上,再度昏睡过去。 秦南便迸出泪来,低低道:“郡主中毒那日便曾说,早知如此,不如当日和宁献太子生同生,死同死……” 宋与泓也似喘不过气来,握紧拳道:“不必说了!” 两年前,宁献太子用死换了她的生。 她用两年多的时间,都没能完全走出那场生死劫。 原以为,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可以将她带出那段晦暗的岁月,艰难地越过那场生死劫,从此也能放开怀抱,求得一世的平安喜乐。可惜,便是这个她开始倾心并预备嫁作夫婿的男子,以重重机谋与算计置她于死地…… 宋与泓越发地恨,拥抱十一的手臂却越发地柔软小心。 他喑哑着嗓子道:“朝颜,对不起,是我牵累了你,是我们……识人不明!” ---------------------- 十一再醒来时,人已在杭城以北五十里的毓秀小榭。 毓秀小榭并非济王府所有,而是晋王府的一处别院。宋与泓尚是晋王世子时,行.事最不安分,城中玩够了,便时常出城玩乐或打猎。毓秀小榭便是他出城时偶住的院子,连十一都来过好几回。宋与泓虽不再是晋王世子,却始终和晋王是一家人,且地位更尊,临时住到毓秀小榭来,此处的管事和仆役自然听命于他。 涂风送来太医的同时,还将宋与泓的侍妾姬烟一并送来服侍,生怕别院婢仆粗手笨脚,不够细致可靠。同时,当年他们秘密训练的暗卫也被调来把守于毓秀小榭内外,以防走漏消息,再引出其他变故。 十一卧于锦衾中,半阖着眼听宋与泓絮絮说着这些事,好久才懒懒道:“泓,我这里出不了什么变故了……你尽快回京要紧。” 涂风向来钦服十一,引来的太医自然是最好的。可惜喂过药,扎过针,虽将她折腾醒了,却羸弱依旧,并不见丝毫好转。十一不认为他们治得了自己。 宋与泓暗暗问过太医,早已手足冰凉,却轻笑道:“涂风带来的消息,父皇病情已有好转,谅他们一时不敢有所动作,你不用担忧。” 他坐在十一床榻边,欲握住她的手以示宽慰,却又怕她察觉异样,便顺势抬手将她衾被往上拉了拉,说道:“现在么,第一要紧的,是你得赶快养好身子。若你好了,跟我一起回宫见父皇,只怕他一开心,那病便好得快了!” 十一想起天镜湖的莫剑师,不由笑了笑,“嗯,也许吧……” 她顿了顿,又道:“若我死了,万万不能惊动他。如果问起,就当……是我不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