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遥夜间睡得并不好。 楚帝、云皇后的言行举止,宋与泓的言行举止,以及十一的言行举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轮转。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更多的谜云依然环绕。 包括十一下午探望宋与泓时的那声失态惊叫。 他曾在宋与泓酒离开前出言试探,可惜宋与泓依然半醉半醒,答非所问,甚至拖住前来迎他的侍姬唤“朝颜”…… 那侍姬名叫姬烟,生得高挑俊美,肤白如雪,顾盼含情,眉眼间的确和十一的真容有几分相似。 韩天遥可以肯定宋与泓的深情,楚帝的记挂,独云皇后态度暧.昧,再联系到当年齐小观在朝颜郡主失踪后曾怒闯皇后寝殿的传言,只怕皇后待十一并不是传说中那样宛若亲生。 皇上病弱,且性情优柔,朝政大事多由云皇后和施铭远掌控。若是如此,曾经名扬天下的朝颜郡主或被人陷害被母后猜忌,或的确身世有云皇后所接受不了的瑕疵,才可能被逼离京…… 韩天遥正思忖之际,却听得远远有很轻微的窗扇被打开的声音。 算来已近子时,十一还未睡着? 他沉吟片刻,披衣踱出卧房,推门走了出去。 月华如水,清霜满地,枯干的枝丫纵横着升向天空,便让月夜多了几许沧桑。初冬的风吹到身上,有些冷。 韩天遥边扣着衣带,边沿着回廊走向十一卧房窗下。 这么冷的天开窗睡觉?又或者,半夜悄悄起床喝酒,喝得热了? 但一眼看去时,那一排窗棂分明都关着。难道方才他听错了? 他抬手,逐一推着那窗棂,很快便听“吱呀”一声,果然一扇窗棂正虚掩着。 他一悸,立时向内唤道:“十一!” 里面毫无动静,只是狸花猫在床边的软垫上含糊地“喵”了一声,接着依然是它的呼噜声。 韩天遥不再迟疑,飞身跃了进去,猛地掀开帐幔。 被褥凌.乱,显然十一曾睡过,此时却已空无一人。 “十一!” 他蓦地喝了一声,飞快跃出窗扇,几乎不等着地,便一个凌空翻跃上屋顶,四处眺望。 更深夜静,万籁俱寂,远远近近的屋宇园林,和白天扰乱人心的富庶或贫困,欲.望或挣扎,一起静静地憩息于夜幕之下,并被月色披了一层浅浅的银辉,宛若整座京城都已堕入一个轻覆薄纱的温柔梦境。 ======================================== 笺西风惊夜(二) 再怎样环顾四周,也不见十一的踪影。 距离先前的开窗声虽才片刻,但十一轻功卓绝,纵然韩天遥回京后,暗中从忠勇军和亲朋故旧那边调来不少身手矫健之人随侍,也不可能拦得住她。 韩天遥背脊上渗出一层冷汗,翻身又奔向屋内,点燃银烛仔细察看。 拈着火折子的宽大手掌竟有些颤抖,随后被他持在手中的银烛火焰亦在不安跳动锎。 十一,他以为必定会长长久久留在他身畔的十一,难道又像在闻家那次一样,随口敷衍他几句,出人意料再次来个不告而别? 仔细看时,狸花猫还在,太古遗音琴还在,连原先的酒袋和后来的映青酒壶也在,但纯钧宝剑已不见了。 太古遗音应该被十一藏在太子陵附近的某处,前些日子去拜祭宁献太子方才取回,算来也是极重要的宝物,若真要离去,绝不可能将它留下。 韩天遥无声地长吐一口气,这才略略安心,转而注意到放在桌上的半盆水,以及妆台前打开的镜匣。 水里有很清淡的芳香,似加过什么药物;镜匣里的簪钗珠饰也动过,十一素常簪的那根素银簪子还在。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