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这一枚星点,凹处更深。人画道印之时,起笔一般很重,所以会留下痕迹,对一对便知,是上面那一枚了。” 说完,他的手指指腹,已经从那一条凹痕的前端拉到了后方,略略一顿,便收了起来。 那一瞬间,见愁的目光落在他手指之上,定住了—— 一幕熟悉的画面,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她坐在妆镜前,正拿着梳子。 他则俯身弯腰在她面前,仔细地盯着她还未画过的眉,用手指在眉尖轻轻一点,然后才慢慢朝着眉尾拉过去,唇边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柳叶眉,不画而黛。日后若要养你,只怕可省不少胭脂水粉的银钱……” …… 一点,再往后一划。 几乎一模一样。 见愁怔忡片刻之后,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谢不臣如此谨小慎微之人,假扮一个人,必定有自己较为周到的考虑,他自己注意到的一些习惯,势必会以惊人的克制力去隐藏。 只是…… 他没注意到的习惯呢? 连注意都不曾注意,自然不谈什么克制了! 天底下,最了解他谢不臣的,并非谢不臣本人,而是她—— 这个昔日枕边人!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滚滚的杀意,一时又如江河一般流淌。 见愁看了前面伫立的高墙一眼,又慢慢地看了尚未发现任何异常的杨烈与冯麒一眼,几乎只在闪念间,一个小计策便已经落定。 眼见着“卫信”已经没顾杨烈那难看的脸色,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见愁毫不避讳地看了过去,那一瞬间,目光对视。 谢不臣见着这沉默寡言的“周印”忽然看自己,心下并不很明白,眉头一皱,刚刚念头一闪,刚明白不妙,便已见那周印拔剑出鞘,毫不犹豫地对准了他。 一声冷喝平地起:“你不是卫信!” “什么?!” 冯麒还在思索之前卫信说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道理,猛然之间听得“周印”这么一声断喝,险些吓得跳起来。 就是杨烈看着“周印”这横剑一指,也诧异了一下:“周印,你干什么?!” “周印”持剑的手很稳,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刻板,目光森冷之中藏着一分妖异,吐字生硬地冷笑道:“干什么?该问问昆吾谢不臣谢道友,千方百计,杀了卫信,伪装成我山阴宗修士,要干什么才对!” 杀了卫信? 杨烈忽然一愣,目光豁然落在了“卫信”的身上。 那一瞬间,整个广场之上,四人剑拔弩张! “卫信”面色已难看至极,他冰冷的目光从“周印”身上扫过,心电急转之下,却是半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 而且,还是被这寡言少语的周印看了出来。 目光从对方的头顶扫到了脚下,谢不臣紧抿着嘴唇,已经将手中一对子母剑扣紧——这是卫信的剑。 一字一顿,那一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周印,你师尊不喜我已久,如今你要继承你师尊衣钵,血口喷人不成?!” “血口喷人?” 见愁一声冷笑,只将自己攥紧的左手一开:“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一枚绿色的玉牌,一下出现在了见愁掌心之中。 上头写着“卫信”两个字,当中有一条红线,已经碎裂成了几条断线! “命牌!” 之前还在犹豫之中的冯麒,几乎是瞬间就认了出来,吓了个屁滚尿流,手中剑一拔,立刻就指向了“卫信”! 杨烈却是忽然一愣:命牌,哪里来的命牌? 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方才还站在原地与“周印”对峙的“卫信”,已在那瞬间荡出一剑,直直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周印”砍去! “你姥姥!” 这一下再也不用管什么命牌的事情了,这都开始动手了,还能有假?! 这“卫信”,就是个实打实的冒牌货! “刷!” 子母剑剑气呈黑白双色,眨眼便到了见愁面前。 见愁早有准备,防着他谢不臣狗急跳墙,当下西山妖剑亦荡出一道妖气冲天的剑气,兼之黑影幢幢,乃是用上了之前现学的妖魔道功法,还真是架势十足,谁能看得出她是崖山门下? 谢不臣还有旧伤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