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是皇帝,纵然根基不稳,萧蕴也不敢明着拒了他的求娶,只能用死遁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笨办法跑路;可他要不是皇帝的话,萧蕴至少能想出另外十种办法,光明正大地踹了他,再风风光光地嫁给别人,或者养一打美貌面首,活活气死他。 更不用说,他的那些个兄弟们没一个有当明君的资质,把这些坏胚子推上去,迟早把大秦江山折腾到风雨飘摇的地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怎么能让将来的妻子儿女都活在朝不保夕的乱世里呢? 萧蕴听得出来,秦暄是不可能改主意了。 她有点儿认命地想,看来,大秦最危险这一滩浑水,她是避不开了。 紧接着,又见秦暄的瞳孔黑得可怕,眼角微微泛起一层血色。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狠厉狰狞,像是盯着小白兔的饿狼,露出森森白牙道:“可是,晏晏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抛下我跑路,否则……”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少年的手仍旧按在她的头发上,就像大猫把爪子压在了小耗子的脑袋上。 萧蕴小耗子身上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了,却没敢挣扎,本能地觉得,这时候的猛兽是最容不得挑衅的,硬生生献上一个乖顺的笑容,小心翼翼道:“五表哥,我不要至尊至贵的身份,只要我们一生平安。” 这话听起来还算顺耳,秦暄身上的气息渐渐放松下来。 少年终于放开了可怜兮兮的小耗子,用教育孩子的口吻道:“小乖乖,你那是蠢材的想法。在皇家里头,除了权势最大的那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棋子和炮灰,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粉身碎骨,特别是……我这种险恶处境的嫡皇子。” 萧蕴还是有点儿不习惯这个少年满眼都是生死仇敌的想法,闷闷道:“……皇宫真可怕!” 秦暄对这种看法嗤之以鼻,继续把小姑娘往凶残的路上拐带:“那是因为你现在身份低,是被算计和欺负的棋子、炮灰,等无人敢欺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再说了,这个世上,弱者在哪里都会被欺负,皇家不是例外,更不是唯一。” 他前生经历复杂,对底层百姓的生活并不陌生。 在他看来,权贵人家的内斗固然惨烈,可只要别太作死,大部分人起码不愁吃穿,哪怕日子拮据些,也能过得下去。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手里没存粮,没积蓄的贫民,在灾荒年份,为了能活下去,甚至舍得把妻儿卖给饥民分食。 他曾见过洪水泛滥后的流民队伍,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几乎瞧不见女人和孩子。在流浪的路上,弱者要么被卖了,要么被埋了,要么就被吃了。 现较而言,秦暄觉得,自己那对爹娘虽然都愧对“父母”二字,至少还愿意让他死得体面些。 作为回报,他也让他们死得像话些好了。 *********** 自从得知大魔王饲主的“远大志向”后,萧蕴就勤勉了许多。 白日里,除了跟女夫子念书认字,还常常往秦暄的书房里跑,专门挑经史类的枯燥书目看。 她上辈子念书时都没这么勤奋。 萧蕴前生只活到了十六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死于一场车祸。虽然社会经验趋近于零,却也知道,想要在大秦最危险的那滩浑水里保命,就必须得学经史。 不过,这个时代用的虽然也是繁体字,但文体风格更近似于她上辈子的先秦风韵,这种到处都是生僻字和奇怪句式的文言文,对她来说还是太艰涩了些,看不懂的地方甚多。 她怕吓着那个谨小慎微的女夫子,没敢拿这些问题去请教夫子,直接去问秦暄了。 秦暄有问必答。 这个鼎鼎有名的纨绔皇子,学识居然渊博得让人瞠目,唯一让萧蕴有微词的,就是这少年总是给她洗脑,试图让她接受“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封建专-制主义糟粕。 当然,上辈子的“糟粕”,在这个货真价实的封建王朝,兴许得算是“至理真言”。 到了夜里,秦暄定然是在卧房里养伤,或者处理些文书,荣安堂的侍卫因此增加了一倍,但叶辞照样如入无人之境地往她的房间里偷渡,悄悄接她去见盛青泽。 萧蕴虽然觉得背着饲主搞小动作不太好,可每次都毫不犹豫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