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 话说到一半,没了声,他难以启齿。 时瑾几乎立马就问:“笙笙怎么了?” 他眉宇紧蹙,开始躁郁,惶惶不安得几乎要湮灭理智。 那边沉默了良久,颤颤巍巍地说:“人……人没了。” 时瑾还戴着口罩,只见满眼星辰全部被搅乱,他慌了心神,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发抖,眼神空了,呆滞了很久,才张嘴,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从咽喉里撕扯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边,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艰难。 “江北大桥上……” “车祸爆炸,夫人、夫人没了。” 时瑾身子一晃。 手机滑落,砸在地上,咣一声,碎了屏幕。 他失魂落魄,眼神放空,在发抖。 肖逸没听到电话的内容,被时瑾这幅神色吓着了,小心翼翼地过去问:“时医生,您怎么了?” 他低着头,眼眶通红,被指甲掐破的手心渗出血来。 “时医生?” 肖逸又喊了一声,这时候,手术室的麻醉医师出来。 “手术已经准备好了,”麻醉科的乔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询问,“时医生,现在开始吗?” 低头靠着墙的时瑾忽然抬头,满眼血丝:“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别人做手术?” 声音,冷得彻骨。 还有,他一身戾气,眼眸灼热,红得像染了最新鲜的血色。 乔医生和肖逸都是一愣。 时瑾盯着手术室的灯,眼里的阴鸷遮住了所有原本的光彩,他自言自语般:“我为什么要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乔医生莫名地发怵,不敢看他那双眼:“时医生——” 他忽然冷笑,眼角的余光都浸了冰凉的阴沉:“积不了德,我还要医德干什么?” 他总是迷信,总是想着,多救一个人,是不是就能多给她积一点德,他要的也不多,只求她安康,只求她无病无灾,他拿手术刀,一个一个救,可结果呢? 结果呢…… 他摘了口罩,转身便走。 后面,乔医生喊他:“时医生,”乔医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觉得胆战心惊,“病、病人怎么办?” 时瑾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无菌手术衣,背着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嗓音阴冷:“别人的命又不是她的,死就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落,他离开。 乔医生只觉得后背阴凉,打了个哆嗦:“时医生这是怎么了?” 肖逸摇头,神色复杂:“感觉要出大事了。”他只确定一件事,除了姜九笙,不会再有谁能让时医生这么喜怒于色、失魂落魄。 天已经黑了,路灯昏黄。 江北大桥被封了,拉了隔离带,两头都有警察守着,很远,就能听到桥上有哭声。 是徐老爷子在哭,徐平征也在哭。 时瑾走过去,身上单薄的手术服被江上的风吹地鼓起:“你们哭什么?” 他这么问,眼神空洞。 桥上,车祸那辆车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那是他的车,火被灭了,车尾的车牌扭曲成一团,隐约还能看到数字。 0902,是他家笙笙的生日。 空气里到处都是汽油烧焦的气味,还有血腥气,那辆破损烧毁的车旁,躺着两具身体,都盖着白布。 徐老爷子坐在旁边,老泪纵横,他抬头看时瑾,红着眼,哽咽:“你怎么现在才来。”老爷子被王氏扶着,哭出声来,“笙笙没了,我们笙笙没了……” 王氏捂着嘴,哭得一塌糊涂。 都在哭。 时瑾听到哭声,烦躁地想杀人,都哭什么,又不是他家笙笙,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不是她。” 徐老爷子看着地上,从车里滚出来的那个保温桶,已经破得不像样子,他还是认得,那是笙笙出门的时候,他亲手给她的。 再也忍不住,老人家失声痛哭。 徐平征站不住,被秘书搀着,不忍心看,手捂着眼睛,对时瑾道:“你去看看她。” 时瑾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挪动脚,走过去蹲下,他伸手,抖得厉害,几次才碰到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来,因为有风,被卷起来了一大块,露出了尸体的整个上半部分。 都是焦黑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脸,衣服他认得,还有尸体的手上,戴着他们的婚戒,脖子上,是他送的定位项链。 都是他家笙笙的东西。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