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就像刚刚进入洞房却又被强行拎出來陪客的新郎官一样,韩建弘心中说不出有多窝火了,立即板起脸,大声吩咐。 “是,大人。”书办覃不如站起身,一边慢慢吞吞往外走,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估计又是户科那边,那帮家伙,一天到晚就沒个清静时候,这不快入秋了么,前年分下去的地,又该收一批粮食回來了。” 大总管府推崇集中处理公务,将八局一院两处,都扎堆儿凑在一座院落内,于是乎,其他各级官府就上行下效,将治下各科各曹,也尽量安置于同一个院子,哪怕一时安置不开,也会摆在相邻的地段上,方面彼此往來。 故而,韩建弘等人所在的扬州路兵科,左侧紧邻着的就是扬州路户科,但是与兵科每天门口罗雀的情况大相径庭,户科那边,从早到晚都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就差一点便要将房顶都挤出个窟窿來了。 然而,今天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书办覃不如刚走到兵科的内堂口,连头都沒从门帘探出去,就立刻倒退着返了回來,“大人,不是,不是户科,是咱们,咱们兵科,好多人涌进了院子里,负责维持秩序的城管都快挡不住了,大人,您赶紧出去露个面吧,要不然,就得出大事儿了。” “來找咱们,你们贪墨别人的退役安置费了。”韩建弘闻听,立刻被吓了一跳,质疑的声音脱口而出。 前一段时间他自暴自弃,所以对兵科的日常事务不闻不问,全凭着副知事唐涛和书办覃不如等人打理,而据他观察,这几个下属都有些小家子气,每月目睹上数千贯的退役士兵安置费用从眼前滚过,难保不会动一些花花肠子。 “沒有。”副知事唐涛等人闻听,立刻跳起來,异口同声地否认,“大人,冤枉,我等冤枉,我等都是圣,都读过圣贤书,知道国法和廉耻。” “沒有就好,不需要喊这么大声,沒有的话,无论什么人打上门來,韩某都未必怕了他,否则,哪怕你等只克扣了一元一文,韩某说话都硬不起來,也很难保证你们平安无事。”未曾想到众人的反应如此激烈,韩建弘愣了愣,冷笑着补充。 唐涛等人听了,脸色顿时又是一红,犹豫再三,终于用蚊蚋般的声音回应,“晚,每月晚一两天,肯定是难免的,您老想想,光是扬州城,需要定期给伤残紧贴的,就千八百号人呢,还有许多伤兵家不在扬州,属下们还得再专门走手续给他拨往地方,所以,所以,属下,属下等有时候怕,怕钱放在屋子里不安全,就,就将其存进淮扬商号柜上,随时用到时,随时再去商号支取。” “该死。”韩建弘闻听,忍不住低声斥骂,“你们几个蠢货,每月那么高的俸禄难道还不够花,还打这种龌龊主意,万一被内务处查到,你们就等着去挖一辈子煤吧。” 作为曾经的盐政大使,他当年每天过手的铜钱就有数千贯,任期内亲手查出并处理的内鬼也过了百人,所以太清楚金钱周转方面的的猫腻了。 钱存在商号的柜上,是有利息拿的,虽然商家给的点数不会太高,但数千贯的额度,每多存一天,就能多出几百文的钱息來,这些生出來的钱息,当然不会与本金一道给退役老兵们,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油水,进入了几个当事人的腰包。 “大人饶命,我等以后再也不敢了。”被韩建弘身上突然冒出來的凌厉杀气吓得亡魂大冒,几个兵科衙门的属吏登时跪倒于地,大声求肯,“我等,我等也是从别处学來的这招,我等以后真的不敢再干了,请大人手下留情!” “留情个屁,老子自己都得被你们活活害死。”韩建弘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心中比接连吃了一百只大苍蝇都要难受。 其实按照大总管府当前所颁布的律法,唐涛等人的作为即便被抓到,也很难被定罪,但这种龌龊手段,却令他沒法不感到恶心,“你们这帮王八蛋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每月好几贯的俸禄,年底还有大把的分红,你们就差那几百文了,还是不占点儿便宜就觉得自己亏得慌,。” 众属吏被骂得无言以对,只管流着汗叩,韩老六看到了,难免又是一阵心软,“罢了,罢了,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就替你去担下來算逑,奶奶的,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你们这群王八蛋做手下。” 骂过之后,架起拐杖,晃晃悠悠就往门外走,众属吏见到了,赶紧跳起來,帮开门的帮开门,搀胳膊的掺胳膊,就期盼外边闹事的人看在自家上司缺了一条腿儿的份上,能主动偃旗息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