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儿,程明仲也有些心凉。抬头看了看硝烟笼罩下的江湾城,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大人你何必攻得如此急?万一弟兄们用力过度,不小心把城给破了。。。。。” “假若真的如此,董某求之不得…”董抟霄立刻抖擞精神,摇着头大笑,“程兄啊,程兄,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如果江湾城里的火器作坊和冰翠工匠都落在董某手里,董某还用怕别人倾轧么?时局破败到如此地步,朝廷连那方谷子都不敢招惹,不得不送给他一个大官做。你我兄弟届时手里要钱有钱,要炮有炮。哪个坐上了丞相的位置,敢不拿你我兄弟当宝贝看?…” “嘿嘿,嘿嘿,嘿嘿嘿…”程明仲陪着对方咧嘴而笑,目光亮闪闪地,再度扫向远处被烟雾缭绕的江湾城。 新派上去的毛葫芦兵已经展开了强攻,不断被城头上射下來的铅弹一排接一排地打翻于血泊。新调过去的弩炮,也跟城头上的火炮交上了手,你來我往,激战正酣。城上城下,每一个瞬间,都有许多人怀着满心的遗憾死去。而他们的血肉和生命,则注定要成为上位者脚下的台阶。 “呼……呼呼……呼呼……”有一阵夹着腥味的江风吹來,令程明仲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风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天空当中,有大片大片的乌云正在汇聚。很快,一场秋雨就要來临,洗去大地上的血迹,洗净天空中的硝烟。 秋风秋雨愁煞人。 第四十七章 较量 下 二 一场突如其來的秋雨,将处于白热状态的战斗,缓缓浇熄。 火器怕水,这早已经是敌我双方都了解的事实。但是弓箭的威力,在雨中一样会大打折扣。更何况江湾城头,每格三十余步,还耸立着一座上面加了顶的小型敌楼。站在里边的枪手和炮手根本不必担心火药被打湿。再勉强纠缠下去,攻击方等同于白白送死。 “当当当当当当…”沙哑的破锣声,透过秋雨传遍整个战场。正在护城河畔进退两难的蒙元士卒,闻听之后立刻仓惶后撤,转眼之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噢,噢,噢噢…”城墙之上,则爆发出了一阵阵欣慰的欢呼。又一次打碎了敌军的好梦,淮安勇士们将手里的钢刀、火枪高高地举上了半空,冒着从天而降的秋水,向对手撤离的方向大声示威。 “恐怕雨一停,董抟霄立刻就会再杀回來…”城门正上方的敌楼内,第四军长史宋克沒有加入欢呼的人群,放下已经发烫了的神机铳,忧心忡忡给陈德提醒。 先前的战斗中,他带着一个连的学兵,用神机铳给了元军极大的杀伤。但对手的顽强程度,也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别是來自那些两浙的毛葫芦兵,从眉眼上看,分明都是汉人。却仿佛跟淮安军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仇一般,一个个前仆后继,比蒙古人和色目人还要敢于拼命。 而董抟霄手中,像这样的毛葫芦兵,据说有四个完整万人队。真的长时间拼消耗,形势还真不容人乐观。 “不怕,大不了老子把城里的人都撤到战舰上去,然后一把火将作坊全烧个精光……”第四军副指挥使陈德的眼里,立刻涌起了几分江湖人特有的凶狠。笑了笑,非常豪气的说道,“只要人还在,用不了几个月,咱们就能重新建一座新城起來。而董贼得了一座废墟得不到人,注定还是空欢喜一场…” 话虽然说得豪迈,内心深处,显然他也沒太多胜算。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实在太悬殊了,董抟霄手里光是战兵就有五万多,旁边还跟着一支为虎作伥的方家军。而江湾新城里,连学兵加在一起,才不过三千余。其中还有一千多是在训练中被淘汰下來的辅兵。 “吴指挥那边,天黑之后,要不要派人冲过去联络一下?…”听出了陈德话语里的决绝之意,宋克想了想,继续提醒。“运河已经被方谷子卡断好几天了,咱们这边再不送消息回去,恐怕吴指挥那里会等得着急…” “不必,我们俩一起共事这么久了,他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这个节骨眼儿上,强行派人突围送信,反倒容易引起误会…”陈德笑了笑,继续轻轻摇头。 运河的水面过于狭窄,而淮安军的战舰又过于庞大。所以当两岸都被熟悉水战的方家军夺取之后,再派船只去扬州传递消息,等同于白白给方谷子送火炮。 这种沒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水师统领朱强,都不会去做。然而,宋克的提醒倒也沒错,长时间不向扬州那边报平安,的确容易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测。想到这儿,第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