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小的冤枉,不是小的生來凶残,是张明鉴,是张明鉴逼着小的做的啊…” “冤枉啊,冤枉啊。小的那天沒杀人,沒杀人。他们认错了,认错了。冤枉了小的…” 。。。。。。 “推出去,速速斩了…”参军罗本气得用力拍了几下惊堂木,大声断喝,“我淮安军乃仁义之师,岂容得下你们这种祸害百姓的无胆鼠辈?…斩了,把脑袋挂起來,让他们跟张明鉴一起做伴儿去!” “杀了他,杀了他,让他跟张明鉴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杀,杀了他算便宜的。” “还有脸在这里哭?你们都冤枉,扬州城是谁毁的?”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 众陪审也都恨得牙齿痒痒,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凶手一条活路。很快,二十余颗人头就被砍了下來,跟张明鉴的首级挂在了同一根旗杆上,鲜血淋漓。 百姓们看得心里痛快,含着泪,大声称颂淮安军和朱八十一的仁德。“军爷们,您们个个都长命百岁,福寿双全…” “朱佛爷,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小的以后初一十五,一定会焚香礼拜,让佛祖保佑您早日登基做皇上。” “朱佛爷大慈大悲,一定能做皇上,救万民于水火…” 。。。。。。 一遍又一遍,无止无休。 众淮安军将士听了,当然是将胸脯挺得更高,腰杆拔得更直。一些友军将士听了,心里却多少有些五味陈杂。特别是郭子兴麾下的部曲,因为主帅本人不愿意得罪刘福通,提前离开了。如今做了好事,却连名字都不得张扬。只能一边看着淮安将士接受百姓的崇拜,一边酸酸地嘀咕道:“不过是杀一群俘虏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不是么,早就该一刀杀了。费了那么大力气押到扬州來杀,杀给谁看呢?” “这朱总管也真是个狠人,这一口气砍下來,恐怕青军上下留不了几个了。他可真下得了手…” 下不了手,还留着这帮祸害啊?沒听人家罗参军说么,淮安军是仁义之师。绝不会收留这些虎狼之辈…” “行了,别瞎吵嚷了。当心被人听见…”濠州军千夫长吴国桢越听心里头越乱,沉着脸喊了一声,喝止了周围弟兄的议论。 然而,一转眼,他却又侧过头去,小声跟朱重八嘀咕道,“八哥,这朱重九也忒会收买人心了…几十颗脑袋,就换了全扬州六十万百姓的拥戴。从今天往后,恐怕大伙天天都只有一碗稀饭喝,也要跟着他一路走到底…” “可不是么?”副千户邓愈也凑上前,小声议论,“特别是让扬州人自己來当陪审这一手,简直是绝了。无论判轻了还是判重了,都是扬州那几个陪审的事情。与咱们朱大总管沒任何关系。可老百姓最后念好,却还是要念在朱大总管身上…” “那当然…要不说这朱总管厉害呢,短短一年多光景,打下这么大片基业來,沒点儿过人的本事怎么行?”吴国桢撇了下嘴,继续笑着嘀咕。 “八哥,你说将來咱们要是有了自己的地盘儿,能不能也学学这一手?”邓愈又是佩服,又是嫉妒,悄悄地跟朱重八提议。 先后与淮安军、蒙城军并肩打了几场硬仗,他们兄弟如今眼界也开阔了不少。再也无法满足继续像从前一样,跟在郭子兴身后,躲于濠州城那巴掌大的地方关着门儿称山大王。他们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天,像淮安将士这般受万众瞩目。像淮安将士一样,被老百姓们视作恩人,视作仁义之师,视作万家生佛。 然而,朱重八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地冷淡。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招好是好,却未必能长久。你们当那些宿老做了主审,就永远会怀着公心么?这次是被张明鉴杀得狠了,所以他们才能够同仇敌忾。换了其他案犯,他们怎么可能不玩出花样來?只要有人出得起钱,或者跟他们原本就在暗中勾勾搭搭。他们在审问时,能不给主审官出难題么?一旦他们认定了某人人沒罪,而主审官那里偏偏证据确凿的话,最后到底该听谁的?枉纵了犯人,将置法度于何处?而依法严判的话,几个宿老都是当地的地头蛇,鼓噪起來,地方官员就会民心尽失。以后干什么都无法放开手脚!” “这。。。。。。”邓愈、汤和、吴国桢等人无法看得像朱重八同样深刻,愣了愣,半晌无语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