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是怜悯? 虽然很久以前两人有过那么一段回忆,可彼此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戏,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秦艽才知道六皇子是最终的赢家,他花了十几年,和先帝合伙布了个弥天大局,骗了所有人。 而那个时候,她其实当自己是死了一次的,死了一次的人总是要通透很多,偏偏就在她放下执念时,他却弄了这么一出。 彼时,她是厌倦的,厌倦这些谎言和虚假,厌倦这些因为权力产生的丑恶,厌倦宫里的一切。 可活着是人的本能,那就活着吧,不能当尚宫,只能当妃子,不能出宫,只能留在宫里,其实都没什么,无所谓哪样。 新皇的脾气很怪,直到这时秦艽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个人,她脑子里对他的印象,都来自于她的想象,可能他是她进宫以来,最初的温暖,所以她美化了他,当现实真实在自己面前展开,她才发现他就是一个人,很普通的人。 他的脾气总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对她甩脸子。 宫里的人都说她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可实际上秦艽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虽然他后宫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妃子。偶尔她也听说前朝那些大臣闹得很厉害,说她祸国殃民狐媚惑主什么的,但他很专断独行,大臣们拿他没什么办法,她也懒得去细想这个问题。 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年,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她似乎也终于觉得他是宠爱自己的了,可那个时候她的身子却越来越不好了。 中间她还是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胞双胎,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身边一直只有她这么一个妃子,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有义务不让他绝后,那就生吧。 梦到最后已经很模糊了,她只知道她后来还是死了,临死之前他的脸难看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的,她却松了口气,因为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他似乎在她耳边喊了句什么,她却没有听清楚。 …… 秦艽隐隐听见有人喊自己,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出了一头冷汗。 阿朵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有影一大人的消息了吗?” 阿朵摇摇头:“我们的人出不去,来少监那边说依旧没有消息。当时甘露殿守卫并不多,殿下带的人都聚在甘露殿,叛军主力攻打那里,会不会?” 秦艽知道阿朵的意思,会不会都死了。 “不会,至少影一大人肯定不会死。” “也许他受伤了,在哪躲了起来。” 秦艽坐了起来:“外面天亮了吗?” “刚亮。” “你让人把蛇阵收了,叫玉蝶来服侍我起身。” 阿朵没有说别的,点点头出去了。 很快玉蝶几个就来了,一夜过去,她们也憔悴得厉害。更不用说跟着她们一同来的其他宫人,都是惊魂未定。 秦艽洗漱更衣后,去了偏殿,丁香和几个孩子都起了,正在用早膳。 “先来吃些东西,什么事也得吃饱了再说,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丁香忧心忡忡说。 秦艽静下心吃饭,甯儿和颉儿也都很老实,等吃完后,甯儿才倚在她身侧问,是不是爹不见了。 “谁说的,爹爹只是办事去了,办完事就回来了。” 这种说法也不知瞒没瞒过两个孩子,但她现在只能这么说,幸好甯儿和颉儿都还听话,倒也没再闹着要爹爹。 用完膳,秦艽想出去,却被人拦下了。 是神策军的人。 说现在叛军还未完全清理干净,为了太子妃的安全,暂时不能出去。秦艽只能耐心等,期间她又尝试过两次,依旧如此。 她终于恼了,问来少监人呢,这些兵士们也说不清楚,只说收到的命令是禁止人随意出入, 直到天色大亮,来喜才出现。 他似乎一夜没休息,面色可现倦容,却眼神清亮。 “陛下驾崩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