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看见覃莹依旧歪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她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而细长的脖颈,晚风吹着她乌黑的发丝微微晃动,没来由的显出几分落寞来。顾玉笙便心疼地悄悄叹了口气。 “怎么坐在风口上,当心着凉,嗯?”他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几乎是含着她的唇说。 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并不难闻,但是覃莹下意识就偏头躲开了那个吻:“玉笙,我还没有准备好。”她低声说,声音清冽,带着自己特有的冷静。 她这样说,顾玉笙便一时分不清她的意思是双方家长见面还没准备好,还是同他结婚没有准备好,又或者两者皆有之,但无论哪一种,都足以令他伤心。 他与覃莹交往一年,期间种种皆不赘述,但他实是他所熟知的女性中最难接近的一位。她敏感、孤傲、纤细、聪颖且美丽,时而却又如同迷雾,而他向来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即使清贫,也惯有自己的骄傲与自持,并不乏追求者,但仿佛在遇见她那一刻,内心坚持瞬间土崩瓦解。他知她是于万千人中他要寻找的那一个,这份寻找因时间的漫长曾一度变得扑朔迷离且令人厌倦,而他于绝望中遇见她,便如同沙漠中干涸的行者遇见渴望已久的绿洲,因为深知不易,所以倍加珍惜。 是绿洲亦还是他梦中的海市蜃楼,他不得而知,覃莹未曾给与他足够的安全感,他于她的家庭、住址、任何基本信息统统不曾了解,她像是没有过往的人,她的曾经是一张白纸,每每试探提及,她总是左顾而言他,他又哪里还会细问舍得为难她呢? 一如此刻,尽管心碎,他还是选择忽略那些细小的疼痛,反而宽慰她:“好,那就等你准备好,妈那边我去说。”异常温柔。 覃莹就抬头看他,隔得太近了,她几乎能数清他睑上睫毛,一根根,卷而浓密的,非常清晰。 “但是,”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单膝下跪,“请你认真考虑与我结婚,我在郑重的请求你,覃莹,不管你的曾经怎样,但我请求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顾玉笙参与其中,好吗?”一字一句,吐字非常清晰,极其慎重。 覃莹就对上那双眼,明亮的、坦荡的,比任何鲜花戒指还要来得真诚的...... 不是没有感动。 第6章 婚姻 跟顾玉笙结婚的决定,覃莹只用了两分钟,在那两分钟里,她亲眼见证那双平静无波总能带给人安稳的眸子是怎样由真诚与郑重转为狂喜的,而她从头到尾不过对他求婚回了一句:“连戒指都没有?”,略显矫情的暗示,但是,well,谁在乎呢,他那样的聪明,自然瞬间明白她的潜台词,已足够惊喜,以至于那般自制的人也忍不住在那一刻抱起她仿佛抱紧了全世界。 如果这一刻她都未曾觉得幸福的话,那她真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但是结婚显然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覃莹思付应该如何向顾玉笙交代自己的过去,最后,她决定避重就轻,既然顾母希望两家人见上一面,她自然尊重顾母的意愿。 覃莹的父亲覃文姚在一家国企工作,年轻那会儿还好,企业发展前途大,覃父在厂里也算混得开,但越往后走,工厂效益越发不好,与覃父同一时期进厂的纷纷跳槽,覃父是向来求稳妥的性子,混到车间主任这个位置就再没往上升过,他也不着急,每天二两酒,空了下下棋,不赌不嫖,小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 覃母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位典型有的些小气刻薄的家庭妇女,倒不是天生的,覃父每个月工资就那么一点儿,覃母又没有工作,家里头上边有个老人下面覃莹还有个弟弟覃斌,覃母要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自然比谁都过得抠门,好在覃家出了个金凤凰,覃文馨嫁入孙家后,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贴补覃家,但过年什么的亲戚往来送礼或者每月给覃莹奶奶的生活费也是一大笔,那俗话怎么说的,有钱人拔跟汗毛都比穷人大腿还粗呢。 覃莹消失两年,陡然一天回来,说要结婚,覃家自然是震惊的。 反应最大的是覃家奶奶,说来也奇怪,一般人家爷爷奶奶偏疼孙子,但打小儿,覃奶奶就疼这个孙女儿多些,为了这事儿,覃母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覃奶奶的坏话。覃奶奶见着心心念念的孙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眼泪汪汪的拉着覃莹的手就一顿捶打,直嚷嚷着孙女儿不孝,但哪里舍得真打,巴掌落在覃莹手背上,比羽毛都轻。覃莹也觉得难受,她赌气在外两年,最想念的还是她最亲的奶奶。 覃奶奶哭完了,一抹泪,这才瞧见身后站得笔直的顾玉笙,心里头有点儿谱,仍旧忍不住问:“这孩子是?” “奶奶,这是我男朋友顾玉笙,我们最近决定结婚,所以带回来给您看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