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身子本就吃不消,这症状若是到了京城还不见好,病气冲撞了贵人,大好的前程岂不成了烟云!” 两个月前,阿朝被江南盐商豪掷十万两白银买下,作为六十大寿的贺礼,献给京中那位权势滔天的梁王做侍妾。 算算时日,还有三五日便到京城了。 “春娘,我有些闷。”阿朝苍白着脸颊,轻轻启唇。 病中的嗓音格外细软娇糯,不见沙哑,反倒格外惹人怜惜。 扬州到京畿这一段水路,断断续续行了月余,竟是从夏末走到了秋初。 江上寒凉,加上水土不服,阿朝一直病恹恹的不见好转。 见她乖乖挪过来喝药,春娘这才松口气,语气却仍旧严厉:“芊眠你记着,你这具身子关乎琼园和苏老板的富贵,可不是你自己能够任意糟践的。” “玉芊眠”是阿朝在琼园的名字。 琼园是扬州城最大的瘦马教养之所,姑娘们都随掌柜玉姑姓玉,而阿朝的身份,便是大晏男子口中津津乐道的扬州瘦马。 十几贯钱买来的贫苦女孩,在琼园习得琴棋书画、百般淫巧,待出落得亭亭玉立、妩媚勾人之时,便可以上千倍的高价卖给那些盐商巨贾或达官贵族做侍妾。 能入琼园的姑娘,无不是天生丽质,而阿朝的容貌又是琼园这些年来最为出挑的那个。 眼前这张脸,春娘瞧了这么多年,竟半点不曾烦腻,每每瞥一眼,都只觉得惊艳异常。 少女捧起药碗,至唇边轻轻吹了吹,药汤升起的水雾下,精致的面庞愈发显出一种氤氲朦胧的美。 眉若远山,双瞳清澈,琼鼻秀挺,红唇欲滴。 瓷白娇嫩的小脸仅仅巴掌大,那一截纤细雪颈下横悬两道莹白-精致的锁骨,天水青的纱裙包裹住酥融饱满的胸-脯,薄纱下胸口一枚艳色逼人的月牙胎记隐约可见,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当真是天然的春色,足以令天下男子为之神魂颠倒,甘入华胥一梦。 她生得太美,不像是活生生的人物,倒像是一件巧夺天工的作品,轮廓、色泽、尺量,完美得挑不出半点差错。 只是,老天爷到底不会偏心太过。 旁的姑娘不是琴艺精湛便是舞姿倾城,再不济,书画、棋艺、女红,哪怕是厨艺,也总要精通一样。 相比之下,阿朝在这些方面总是不尽如人意。 春娘还记得她刚入琼园的时候,还是个胖乎乎、粉嫩嫩的小团子,唯有五官看得出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一口绵净幼嫩的嗓音更是将人心都软化了。 开始那两年,芊眠总是哭着闹着找爹娘、找哥哥,又因学艺不精挨了不少打,有一回打得狠了,夜里高烧不退,足足病了数月。 没曾想这一病,小小的姑娘竟一夕之间脱胎换骨,面上的婴儿肥褪去,身姿也愈渐纤秾合度,从漂亮的年画娃娃出落成工笔画中的仕女,忽然便教人移不开眼了。 可也是这场病,让她忘记从前,再也不吵着要找家里人了,就连性子也越发温软乖顺。 琼园的姑姑们哪里舍得再打,唯恐伤了这具千娇百媚的美人皮骨,技艺上的迟钝也慢慢酿成她独有的娇憨。 这两年,整个扬州城都知道琼园掌柜玉姑手中藏着朵倾国倾城的娇花,虽未至及笄之龄,可从应天府的高官到江南贡院的才子,再到富甲天下的商贾,无一不想得见佳人容颜。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