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人前日里送信,说杜姨娘去了,我便使人将她生的那个女孩抱了回来,你祖父的意思,是叫我养在跟前,我懒得管,叫人送到你爹那儿去了,问问他,是养在赵姨娘跟前,还是柳姨娘跟前。” 杜姨娘在庄子待了几年,谢永安又有了柳姨娘这么个新人,早就将她抛诸脑后,她眼看复宠无望,受不了打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底还是没能拖过这个冬天。 人死灯灭,凌氏从来不刻薄庶子庶女,只是不喜欢罢了,这种做法也合乎情理。 谢瑶光记得,上辈子杜姨娘根本没有离府,家里也没有柳姨娘这么个人物,不过杜氏她确实是生了个闺女,因着谢家谋反,还没长大就一起送了命。 想起上辈子的事儿,好像是一场镜花水月一般,她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画面驱逐出脑袋,现在的这种生活,她很满意,如果那些人不出现,不来招惹她和她身边的人最好,如果来了,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安阳侯府这一年的新年并不好过,谢光正不似在先帝朝那般受宠,连年下来,竟成了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的边缘人物,朝廷里能混得出名堂的人大多是人精,谁不知道知道安阳侯府的世子爷是个扶不上墙的,只不过命好娶了靖国公家的闺女,真正能撑得起门楣的谢光正不为皇帝所喜,大臣们自然不会表现的太过热络,大多是派府中下人送了礼来,即便有那上门的,也多是家中女眷间的来往。 谢瑶光不耐烦坐在那些官家女眷身边,陪着她们说些无聊的闲话,径自抱着卷史册窝在屋里看。 凌氏也十分无奈,一晃眼小七也渐渐长成了大姑娘,不好再像以前那般训斥她,更何况谢瑶光还是有理由的,说什么要好好温书,过完年黄夫人要检查功课的。 眨眼的功夫,新年就在迎来送往中渐渐接近了尾声,却不料在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不知皇上驾到,未曾相迎,还望恕罪。”凌氏见到眼前这个青年,心中有些诧异,皇上一直未曾重要谢光正,对安阳侯府也从未另眼看待,怎么会突然来访?不过她很快就收敛起心里的想法,吩咐丫鬟准备茶水点心。 一旁厢房的谢瑶光却是有些欣喜,紧抓着眼前小丫鬟的衣袖,急急忙忙地问道:“香儿,你没瞧错吧?” “奴婢瞧得真真的,那人肯定是陛下。”香儿满脸认真,还是托她家小姐的福,才能入宫得见天颜,虽说每回也只是偷偷瞥几眼,但三年下来,皇帝陛下那张脸,香儿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谢瑶光听得这话,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得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嘟囔了一句,“肯定是来看琥珀的,我得带着它。”说罢又扭身去抱在火盆边卧着的狸花猫。 香儿见状忙扯住她的衣角,哭笑不得道:“七小姐,便是要出去,你也得穿好鞋袜吧。” 谢瑶光低头一看,可不是,突闻萧景泽到来的消息,她这是又惊又喜,大冷的天,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是赤着脚站在地上的。 待到她收拾好,换了身衣裳,抱着小猫儿匆匆忙忙到了厅堂中,萧景泽已经喝完了一杯茶。 他抬起头瞧着眼前的女子,半个多月不见,身量似乎是长了些,一张白嫩嫩的小脸透着淡淡地粉色,大抵是走得急了,气还没有喘匀,一停下脚步便半弯着腰大喘气,身后紧跟着的丫鬟忙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谢瑶光轻轻一撒手,琥珀便从她怀里跳到了地上,喵呜喵呜地轻声叫着。 萧景泽轻笑一声,弯腰将小猫儿抱起来,抚了抚它的脊背,皮毛油光滑亮,看得出小丫头将它养得极好。 谢瑶光喘匀了气,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一双闪亮亮的水眸子盯着他,“你怎么来了?是来瞧琥珀的吗?谁让你上回……这都好几个多月了,你才来看它,只怕它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她本来想说谁让你上回在道观不肯看它,但脑海中忽然出现那个牌位上的字,她下意识地改了口。 凌氏坐在主位上,本来正慢悠悠地喝着茶,突然听闻女儿这连珠带炮的一串话,一口茶水差点呛在了嗓子眼,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严厉地瞪了谢瑶光一眼,道:“小七,皇上面前,莫要这般放肆。” 谢瑶光吐了吐舌头,面上笑意分毫不减,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收敛起重生后浑身长出的刺,恢复骨子里的良善天真。 “谢夫人不必介怀。”萧景泽摆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