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圆脸,大约十□□岁的小丫鬟推开车门探头进来,问:“二姑娘,他醒啦?有没有说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掉进河里的?” “就你最爱瞎打听。”燕冬一边说一边把她推出去,“天黑难行,好好帮着如星看路。” 说罢关好车门,转头悄声对怀王说:“我怕你是遇到了什么事,不方便对外透露,所以并没有跟他们说你的身份。” 她这样体贴周到,怀王自然谢过又谢。 然而,对燕冬来说,这件事却不仅仅是帮助了别人那样简单。 燕冬比姐姐燕秋运道好,没有经历过家中贫穷困苦、四处逃难的日子。她出生时,燕家在福建已是豪富,又很快与长兄燕靖团聚,从富商之女一跃成为国公爷之妹。生活品质本身的改变说不上多大,但商户女和勋贵女之间的身份差别有如云泥。因此,燕冬成长的过程里不只是衣食无忧,还可以说是众星捧月。 不过,这并不等于她可以随心所欲。 事实上,燕冬从未真正在关于自己的重大事情上拿过主意。 她从小活泼外向,想和父亲学经商,想和哥哥学功夫。可是大家闺秀规矩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见外男,经商自然不行。而燕老夫人虽然嘴上嫌弃大蒋氏的贵女身份,实际上却也立志把小女儿培养成标准的贵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也要拿得出手。学功夫,简直不能更粗鲁,一票否决到底,连商量都没得再商量。 到了成亲的年纪,相看的人选都是兄长与母亲提前过滤过的,他们觉得谁好就是谁。幸好丁远山性情温和体贴,夫妻成亲多年一直相敬如宾,连吵架都难得吵一次。 在家从父(兄),出嫁从夫。丈夫死后燕冬该当如何,又是丁远山一早安排打算妥当的。漏夜逃离丁家,说是燕冬拿的主意,实际上为了遵从丁远山的安排,也是不忿丁大人夫妇出尔反尔的行径。 唯有傍晚时救了怀王,并决定带他同行,是燕冬第一次没告诉任何人,没同任何人商量,自己全权做主。 对燕冬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所以心情格外激动振奋,对怀王这位间接影响了她的人,也格外友善。 燕冬好歹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就算没有经历过,许多事情也是从小就根植于心中。所以根本没打算出言询问怀王为何会受伤掉进河里,身边的护卫又全都不见踪影。 怀王是什么身份? 整个晋国境内敢袭击他有能力袭击他的人实在寥寥无几。根本不必问也知道肯定涉及了某些隐秘不可谈及的事情。 燕冬与怀王没有交情,两人之间仅止于彼此知道而已。救他只不过是看在他的王爷身份,以及侄儿燕驰飞的面子上,保他性命就好。才不会不知深浅的追根究底,引火烧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克制好奇心,装傻不问。 而对于怀王来说,燕冬和她的丫鬟都是女子,自己命悬一线时被他们所救,虽然感激无限,却也不愿再示弱,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事发的原因。 何况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主谋。 两个都十分懂得分寸的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一个表明了自己确实要回进京,这一路真是要麻烦对方照顾了。而另一个也豪爽地表示自己并不嫌对方累赘。 再后来,受伤失血又溺过水的怀王支持不住,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车上没有其他人,只有灿烂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脸上。 怀王慢悠悠的坐起来,万般小心还是牵动了伤口,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声。 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车门打开,露出燕冬带笑的脸庞:“我们在河边休整,你要不要下来走动走动,洗漱一番?” 见怀王答应了准备下车,又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瓷瓶抛给他:“过了一夜,也该重新上药了,不过就是得委屈殿下您自己动手,毕竟我们这儿都是女子,不方便呢!” 怀王并无异议,他虽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但也下过战场上过大坝,风里来雨里去,泥地里滚过水沟里淌过,吃过不少真正的苦头,自己亲力亲为上个药,算不了什么大事。 他特意走得远远的,避开燕冬等四个女子的视线,才宽衣解带,露出伤口。 可是看着身上包扎的整整齐齐的绷带,怀王不禁好奇起来,昨晚在他昏迷时,究竟是谁不顾男女有别的不方便,为他清洗了伤口上好药,又包扎的如此妥当? 虽然心存感激,想要感谢,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对方刻意隐瞒不提,他也不好强自去问,闹得大家都尴尬。 换好了药走回来,看到三个丫鬟在大树底下,架了锅起了灶,正在烧饭。而燕冬一个人坐在岸边看风景。 怀王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几步远的地方。 “燕姑娘这次回晋京,是为了回娘家过年吗?以后是否打算在晋京长住?”怀王自觉说得十分小心谨慎,可话说出口还是不免有几分打探人家私隐的感觉,便又改口修补,“我的意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