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政恍若未闻,改把一只手扣在她脑门上,然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他手长脚长,顾衿怎么抓都碰不着他,张牙舞爪的。 通讯录里不过十几个人,同行的旅伴,机场问询处,旅店老板,她妈妈,尹白露,唯独没有他。旁政觉着特讽刺。 “尹白露来告诉我说你给她发了张照片儿,一开始我还不信,顾衿,你知道去看你妈,知道玩儿高兴了的时候联系尹白露,你那么面面俱到,怎么就不知道回我信息?” 他把手机递到她眼前,打开微信界面,上面几十条他的未读,不同时间不同日期,但是却是一样的两个字。 在哪。 整整半年,音信全无。 旁政隐忍着呼吸,死死盯着她。“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顾衿不挣扎了,她垂着眼睛。“白露她还好吗?” 旁政短促笑了一声。“挺好,开了个饭馆儿,当老板娘了。” 顾衿依然问,“那旁伯伯和阿姨呢?也还好吗?” 呵,连爸妈都不叫了。 旁政悠悠的,“也挺好,升官了,搬到北京去住了。” 他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其言之意就是离了你顾衿,大家都生活的很好,比以前更好。 顾衿不问了,旁政松开她,把手机扔在门口的桌子上,她把手机捡起来,默默揣回牛仔裤的口袋。因为生病的缘故,她脸色有点白,便显得眼睛格外大。 她又舔了舔嘴唇,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睛湿漉漉的,总是像含着一汪水,顾衿从门边仰起头来看他。 她两只手背在身后,手指扭在一起,眼神隐隐有让人看不真切的卑微期冀。 “那你呢?你好吗?” 他转过头,别扭又生硬。“好的不能再好了。” 顾衿反问,嘴角轻翘。“那怎么来了非洲?” “以为我来看你?还是以为我来接你回家?”他靠着身后的沙发背,讥讽反问。神情一下变的很怜悯。“这么自信?” 顾衿眼中的期冀一下熄灭了,她眨了眨睫毛,呼吸轻缓。 他不疾不徐往她心里捅刀。“远洋船队接了对非出口医药器械的单子,我来压船,碰上你,那算巧合。” 顾衿从门板上直起身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你看到雷西了吗?我找不到他们了。” 旁政指了指门外,很冷淡。“出门右转,直走,餐厅里。” 顾衿说,“谢谢。” 她转身摸到门把手,冰冰凉凉的,她想了想,又扭过头来。“旁政。” “嗯。” “你接下来去哪里?” 他意有所指。“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顾衿点点头,很认真的跟他说。“非洲很乱,你要小心,电话不要拿在手里,身上也不要带太多的钱,前几天在码头,谭禹给过我一盒药,说可以预防高危性疟疾流感,如果你看到他的话,记得也管他要一点。” 旁政不做声。 顾衿又说,“之前手机信号不好,在外面常常一个星期都不看一次,每次收到你消息的时候可能我都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我下一站要和他们一起去好望角。” 旁政依然沉默着。 等了半晌,顾衿见他不说话,轻轻掩上门走了。 餐厅里所有人都在吃饭,见到顾衿来了,忙让她坐,张教授脸上笑眯眯的。 “难得遇上贵人,愿意让咱们休息一晚上,知道你病了还特地让厨师做了病号饭,快过来吃,吃完启程出发了。” 顾衿挨着萨娜坐下,雷西在她对面,看了她一眼。“烧退了?今天能走吗?” “能走,没事儿。” 众人面前放的都是牛奶和面包,唯独顾衿前面搁的是一碗熬的香糯白粥。厨师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带着高高的厨师帽,见顾衿来了,他擦着手,很亲切出来打招呼。 “我们旁总特地交代的,说是有病号,船上条件有限,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各位多包涵。” 顾衿喝了口粥,那感觉很像之前妈妈在她感冒时候坐的,清淡,温软,有让人回味的米香。她埋头一口气吃完,跟厨师礼貌道谢,临走时,胖胖的厨师又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送给她吃。 顾衿跟着雷西他们搬着行李下船。 她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她能扛行李,能讲段子,能跟胡澎聊天逗他们笑,能用自己异于常人的思维把雷西气的半死。 离开这里,她又是那个生气勃勃的顾衿。 一路往南,准备就绪。顾衿坐在一层的观景舱跟雷西比大拇指,“可以走了。” 雷西操舵,微笑着。“再等等。” 顾衿问,“等谁?” 雷西指着窗外,示意她看。“等他。” 阳光下,旁政穿着灰色的运动装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