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寒,质问江廓为何带陆听溪过来。 江廓道:“世子爷明鉴,在下并不知晓世子爷不欲让表妹过来,在下的初衷不过是带表妹过来寻世子。” 他说话之际,陆听溪已提步过来。 她面对着沈惟钦,缄默须臾,道:“我若今日再度救下你,你就又欠了我一桩人情,下回若再遇敌对相持的局面,你得加倍还我的。” 沈惟钦凝睇她半日,语气一低:“这是自然。” “以你心中所求最切者为赌注,对天立誓。” 沈惟钦一顿,摇头:“不成。” 陆听溪抿唇:“那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方此时,厉枭带了一众人等过来。谢思言冷冷睨了沈惟钦一眼,命兵士将他放了。 沈惟钦临走前,回头望向陆听溪:“平生所求最切者,永世不弃。”言讫,率众离去。 谢思言没有即刻回营帐。他拉了陆听溪到一片山杏林里,一把将她按到一株山杏树树干上,目光里透着些凶狠的意味:“为何为他拦我?是他哪句话打动了你?还是你对他当真存有什么八年的情分?” “我若当真对他存着什么情分,当初就在他向我坦明身份时嫁他了,后头何必嫁你,”陆听溪倚在树上,“你方才也不过是想出口气,并没打算真的杀他对不对?沈安来前不可能毫无准备,何况他如今大抵也算是有功之臣——虽然我也不知你们的具体筹谋,但他若死在你手里,你也会难办。” 陆听溪继续道:“所以你今日不能杀他,也暂且杀不了他。那倒不如趁此机会管他要个承诺,他这人虽狡猾,但多数时候说话还算是作数。可他到最后也不肯以他的宏图大业做赌注……” 谢思言蓦地打断她的话:“你当真认为他所说的‘所求最切者’,指的是宏图伟业?” “难道不是?我一直觉得沈安是有野心的。如若不然,他这般大费周章又是为着什么?抢我吗?” “为何不是?” “但他除却吓唬我一场之外,也没做甚旁的。” 谢思言眸色变幻不定,半晌,凑到她唇畔:“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休想抢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轮回投胎也要与我一道,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 “那我下辈子若是投生成一只天竺鼠呢?你也跟我一道变成那种走路都看不到自己脚的肥耗子?” 他握住她双肩的手蓦地一紧:“我纵投生成耗子,也是耗子里最高最瘦最俊俏的,你必须住到我亲手打的洞里,给我生一窝白白胖胖的小耗子。” 陆听溪沉默了下,道:“又高又瘦又俊俏,还打的一手好洞,那你一定是一只抢手的耗子,届时肯定好些母耗子要给你生小耗子,我还是不凑热闹了。” 谢思言扣住她下颌:“只有你有资格跟我生小耗子,生得越多越好,最好三个七间七架的洞都盛不下。”忽然意动,倏地抱起她,“走,跟我回去生小耗子去。” 陆听溪蓦然想起一件事,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放我下去!我们还在吵架!” 谢思言充耳不闻,一径将她抱出了山杏林。 陆听溪回到陆家后,缓了一日,又收到了谢老太太的信。她这回再三看了,确定的的确确是老人家的手翰,坐下凝思少顷,对檀香道:“若是谢家那边派人来接我,就说我身子不适,还要在这边将养几日。” 檀香不明所以,但主子的事她无权置喙,还是应诺。 这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善后颇费周折。谢思言从萃秀山回来后,一直跟阁臣与堂官们议事,七日后,才从宫里出来。 回了鹭起居,并未瞧见陆听溪,他问杨顺怎么回事,他分明一早就交代了说要将陆听溪接回来的。 杨顺硬着头皮道:“回……回世子爷,少夫人不肯回来。” 谢思言攒眉。 小姑娘纵然气性大,两三个月过去也该消气了,怎还不愿回来?总在娘家住着像什么样子,简直胡闹。 他转去沐浴打整一番,头发还晾干,老太太就差了人过来递话,让他去萱茂堂一趟。 一炷香的工夫后,谢思言挑帘步入萱茂堂的偏厅时,谢老太太正喂兔子。 谢思言一眼就认出,那是陆听溪养的长毛兔。他听杨顺说,陆听溪回了娘家后,老太太就接管了照料兔子的活计。这几月间,已是对那兔子欢喜得不得了。如今他进得门来,老太太也不看他,只管拍着兔头叫乖乖。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