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空梦派传了好代,留下个道观也是应该的。 她又把地面打扫了一番,将坐像碎片扫到一起,用水将血迹冲干净,做完这一切天色都黑了。她坐下歇了一小会儿,突然想碎片堆在墙根下不象话,应该倒到外边竹林子里去,万一玉清真人有灵,回来找他的像,她也好抵赖一番。于是她找了个簸箕准备往外运,正在捡拾的时候,发现了一样圆溜溜的东西。 “是玉清真人的眼珠子。”她将那样东西捡起来掂了掂,“好轻啊,什么石头做的?”她不假思索开始找另外一颗眼珠,找到后虽然发现是同样大小、同样形状,同样刷漆,但那一颗比手头这颗要重上好几倍。 “这个才是石头做的。”她掂量着后找到的那颗说,“难道先前那个是木头雕的?” 她将两个圆眼珠在手中搓来搓去,然后跳上房顶,借着明亮的月光,用美人蟒骨环小心翼翼地刮去圆球表面的黑漆。先刮的是重的那颗,刮出来果然是石头,而且是本地山上最多的条纹石,又硬又脆,没什么特殊。 而轻的那颗刮出来一个蓝莹莹的东西,非石非玉,非木非瓷,并且是个不规则形状,制作坐像的工匠用泥土把它填成了球形。 “玻璃?”多亏她还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县太爷家有两件从海路或者旱路过来的小玻璃盅,据说价值连城,县太爷有事没事就拿在手里把玩。 可是玻璃也比这个重啊,婵九心想,毕竟那俩小酒盅她也没少玩过。 她把蓝色小块塞进了腰兜,站起来升了个懒腰:“唉,找不到什么冰参,我要去找寒山了。也不知道他在西山玩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她跳下屋顶,穿过竹林,在静谧的月光里奔跑,经过县城和村庄,经过田野和草庐。薄薄的轻雾从四面原野中升腾起来,她发现路边添了许多新坟,甚至在离县城不到二里路的地方就有乱葬岗,乌鸦和秃鹫盘踞在岗子上,无声地扑腾着翅膀。 她想起在镇虏堡外和柳七分别时,柳七告诉她,中原的战乱已经起来了;她又想起寒山曾经说过,一旦剑仙与剑魔相斗,凡间必有人伺机而动制造纷乱。 她并不太懂凡人为了问鼎天下你争我夺的事儿,所见过的最尖锐的矛盾也不过是几个妻妾争宠,但她悲哀地想:我们这里死人,凡间也已经开始死人了么?余原县城里还一派歌舞升平、安安乐乐的模样,可不多久那些什么征西军、征北军就要打进来了吧?城里的百姓们怎么办?远在城外的新媳妇怎么办?宋不谦清风寨里的那些兄弟们怎么办? 这世上哪里有安乐窝呢? 她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继续向前跑,她说:“等陪着师父和寒山去过了蓬莱,我们要去黄沙戈壁接宋不谦,然后一起回华山去,让寒山把不悔洞的洞门封好,封上一百年、二百年,一直封到我们想出来为止,封到……” 突然她看到天上有一道白色剑光划了过去。 “咦?寒山么?”她转过身来跑。可不久之后那道剑光又返回了,在她头顶也没作丝毫停留(应该是天黑看不到的缘故),继续向前。 “……”她进行了折返跑。 跑啊跑啊她发现剑光又出现在上空,于是忍无可忍甩出了美人蟒骨环。昏黑大地上的小人虽然看不见,但蟒骨环自带阴阳鱼酷炫烟气及琵琶声效,还发现不了才有鬼!寒山在空中折了个弯,带着劲风落在她面前。 “你瞎……”她话还没说完,寒山就扑了过来,焦急地将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一边摸一边连珠炮似的问:“你没事吧?头受伤没?脖子受伤没?胸腹呢?手臂和腿呢?脚踝怎样?手指断了?” “……”婵九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了一下强健且完整的身躯。 寒山抚着被捶痛的胸口出了口气,放松下来:“太好了。” “西山出什么事了?”婵九问。 “你衣服上为什么有许多的血?”寒山又重新打量她,恼火地问。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