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一个并不空旷的洞里,从洞顶到地面不过二三丈左右,洞的形状是规整的椭圆,洞顶洞壁的黑色石头都异常光滑,地面平整,这儿简直不像南州的洞,因为一棵钟乳石或是石笋都没有。 她摸着温热的石头想:那朵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遗憾的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和先前不一样:手腕和小腿上的布带子已经被解走了,身上干干净净没沾到一丝泥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缀着金饰,连衣服鞋袜也换了新的。 “这是谁给我穿的?”她喃喃,“这么花哨。” 她穿的是件金色的裙子,上面绣着硕大的红色山茶花。 看到山茶花她有些来气,因为这花害过她两次了,她正在胡乱想着山茶怎么会长到那么大以及山茶不是不香么等等问题,然后看到了另一个金色的人。 除了脸、脖子和手等露出来的部位,其余地方,纯纯的金色——金色长袍那是毋庸置疑的了,还披着金色大氅,脚穿金靴子,腰系金腰带,身挂金刀,刀鞘也是金色的,连头发都是金色的,上面还戴着顶金冠。 这个人的衣服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绣着繁复的凤凰和花和火焰图案,刀鞘上雕刻着凤凰,金冠的造型看起来像凤凰的尾羽。 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婵九很想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但她忍住了,因为怕死。 这个神经病的脸掩映在一片金光里,显得英俊逼人。 字面意思,英俊是指他长得相当不错,逼人是指他明晃晃、金灿灿,无法直视,看多了让人觉得容易瞎。 这个人用夸张的手势捋过长长的金发,对婵九说:“既然你已经穿好了吉袍,那本王就恩准你今日大婚吧。” 他说话的腔调、嗓音都和寒山南辕北辙,寒山是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语气能有多平就多平,心情差时用词干瘪,心情好时算温柔低沉。 眼前这厮说话就像在弹琴,他用舌头叩击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就像唱歌似的往外蹦,尾音还要耍花腔,带着暧昧的上扬。 婵九问:“我跟谁大婚?” 金毛男说:“跟我。” “……” 婵九的白眼翻过了整个山洞,最后落在了对方身上。 “你是不是有病?”她终于问出来了。 另一边,寒山拉开已经成为焦炭的缚仙网,甩开衣服的灰烬,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因为剧痛,也因为愤怒,他浅碧色眼珠转成氤氲的黑色,他甚至徒手扯掉已经烧烂了的右耳,扔在地上。他就地打坐,让真气环绕,让遍布全身的燎泡和可怖烧伤迅速复原,重新生长出新的皮肉。 三五个时辰内,初生的粉色皮肤渐渐覆盖了他裸露在外的头骨和肩胛骨,随后慢慢转白,头发和汗毛也开始生长。 疼痛初开始掌握了他的心智,让他烦躁和恼怒,但渐渐的,他的表情越来越平静,入定越来越深,等到身体全部复原时,真气已经运转了几十个周天,时间过去了大约三天。 眼前的无边雾气在火炽真诀的熄灭之后不久便消失,云雾岭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在巫师长老的描述中,药仙农辰的云雾岭应该是一处人间仙境,种植着各种珍稀草药和茶树花树,平和宁静,郁郁葱葱,进去了能忘却一切尘世烦恼。 而此时,寒山没有看见任何的绿色,什么迷宫,什么机关,统统没有了,只有一片焦土,有些地方依旧袅袅地冒着青烟,发出呛人的气味。 这焦土有一半是他自己的功劳,因为他的神剑火炽真诀;但另一半却是他人所为,因为剑仙的法术主要用来攻击对手,而不是用来夷平方圆十里。 有人在他之前就放了一把火,而且火势之大,让整个云雾岭上甚至没有一棵活着的草木。 寒山弯下腰,细心地在土里挑拣出婵九落下的小零碎:寅艮,几颗珍珠,碎银子,小半串铜钱,两粒蓝绿色的宝石…… 因为不着寸缕,他把这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