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一把揽住了她,她靠在他的胸膛,听见男人的心跳,这一份陌生的搏动的力量令她面红耳赤—— 生死存亡,我们都拴一起了。 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甜言蜜语,反而,这话还透着无穷尽的危险和难以形容的疲倦,可是,却偏偏让她安定了下来。 这,就是她的男人了。 段云瑾低下头,轻声问她:“……可以吗?” 她耳根红透,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叹口气,“我不逼迫你。” 她却主动伸出手来,抱住了男人的腰;却又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里去,不让他瞧见自己的表情。 “画儿……”他心头一荡,不能自已,便欲吻下去。她闭了眼睛,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潜滋暗长,而后疯狂蔓延…… “殿下!”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在房外响起,不管不顾,几近于嘶喊—— “殿下!宫里来人了!” 段云瑾一凛,浑身如被冷水泼过,放开了殷画扬声喝问:“何事?” “说是……”林丰咬着牙,跺了跺脚,“说是安婕妤薨了啊,殿下!” ☆、第94章 第94章——无为我苦(二) 安婕妤这宫殿住了二十年,从未修葺翻新过,梁柱陈旧,都看不出原本红碧生辉的颜色。安婕妤去得突然,连平素专管她医药的黄太医都未料及,匆匆忙忙赶过来时,这殿里已乱成一团,全是附近殿里的宫人。 “让我瞧瞧!”黄太医冷声道。 “太医,太医来了!”一众宫人连忙仓促给他让路,引他到偏殿上,黄太医一瞧那床上的人,便皱了眉,道:“去报圣人吧。” 宫女们一听,一愣神,立刻就明白了。大家都怕沾上晦气,托言去禀报圣人,一时间作鸟兽散。黄太医却也没有想到,这安婕妤……到了死时,竟连一个守在她床边的下人都没有。 “——阿家!” 仿佛是回应着黄太医的想法般,恸哭声蓦然响起,却是个男人。 黄太医连忙转身行礼:“二殿下!” 段云瑾竟不敢去看那床上的人,走到穿堂处便停步了,声音涩涩地发问:“黄太医?我母妃如何了?” 黄太医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殿下,节哀顺变吧。” 段云瑾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她前些日子分明转好了。” “这……”黄太医犹疑着,终于还是不忍心地说出了口,“婕妤这病是治不好的,您见着她转好,是她……她吩咐拿猛药吊着的。” 段云瑾一怔,仿佛头脑都混沌了,皱起眉来,喃喃道:“你说什么?” 黄太医低声道:“她说,她要熬过您娶了王妃……才……” “你滚。” 段云瑾抬起了手。 黄太医微微张口,呆住了。 “你滚!”段云瑾突然破口大骂,脖颈上青筋狠狠跳动,几乎要破开那苍白的皮肤,迸裂出鲜血。 黄太医走了。 这殿宇刹时间空旷下来,黄昏了,暮春摧花的风从偌大的殿堂里呼啸而过,将那独属于皇宫的寒意一分分地用钝重的刀背刮进了骨髓里,拌进了血液里,于是,“哗啦——”满心腔子里,都是那痛苦在封冻的冰层底下无头乱窜,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活路。 段云瑾终于木木地转过头,看见那张孤零零的大床上,躺着自己的孤零零的母亲。 冷寂的锦绣堆,华丽的乱葬场。 这个女人就在这样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活了二十年,又无声无息地死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