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琅掀眼,便对上段云瑾那精微而泛冷的目光,他平静地道:“二兄请问。” 段云瑾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就叫殷染?” 段云琅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应对,他的脑子已经全然不能转了。 一定是……一定是阿染在太液池上奋身救他性命的事情,传到了二兄的耳朵里吧!二兄素来是聪明过人的啊……可是段云琅不敢开口求证,他怕自己多说多错,会将更多的信息透露给对方。这个时候,哪怕背信弃义也认了,他不能回答他。 段云瑾却也预料到了一般,见他如此,轻轻一声哼笑,“为了她,你倒心甘情愿费如此周折。那个颜粲,和颜德妃有关系吧?” 他也不再管段云琅的表情,转身就走。段云琅肩头压力骤然放下,而后,耳边响起车仆扬鞭的声音:“哗”——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这二月的风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89章 第89章——姊妹(二) 淮阳王的马车没有回十六宅,反而是直接去了延康坊的殷府。 他本来与殷画约好了,下朝便来找她,带她出去喝酒的。谁知到了门口,却恰恰撞上殷家的管事在套马车。 他下了马车,扶着车辕,看林丰跑去那边问道:“敢问老伯,这是贵府有人要出门吗?” 那管事也知这是淮阳王家人,一时却不作答,只对着车中人道:“夫人,是淮阳王来啦,您看还要不要……” “淮阳王?”昭信君忽地掀开了车帘,冷冷地睨着他道,“你将画儿带到哪里去了?” 这一声质问,当真让段云瑾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之外,他还有些着恼:想他再如何不济也是堂堂亲王,怎么这妇人声气反而比他还硬? 她就不想管张适死活了吗? 要不是自己把那些个举发殷衡的状子从门下省带了出来,此时此刻,她的大儿子还不知会怎样呢! 林丰看自家殿下和昭信君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毕竟拿人的手软,心头就有些慌,忙来打圆场道:“哎哟夫人这话说的,殿下这正是要来接殷娘子呢,怎么,殷娘子不在家么?” 许氏实在也不是对着段云瑾发火,她是这几日以来心头郁结,见谁都想发火——大儿子殷衡给人打了,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不知那双腿会不会落下病根。殷衡虽然不说,许氏却也能猜出此事必定与张适的案子有关,再想起儿子的身家性命还都要着落在眼前人身上,饶是她烦躁不堪也不得不换了个脸色:“画儿不在家,殿下可知她平素会去何处?” “不在家”,说得好听,其实恐怕是离开家了吧。 段云瑾那双吊梢眼里的光芒愈加寒得瘆人,未几,他却轻轻一笑,“这容易的,我去城里找找她,您就安心在府上坐着吧,省得入夜着凉。” *** 段云琅回到十六宅,还未更衣,外间就一片吵嚷。 “让我进去!”那年轻的女声尖细得令人耳朵发疼,“你是什么东西,也来拦我?!” 段云琅走出来,正对上沈青陵怒气冲冲的面孔。对方一见了他,表情立刻奇怪地拧了一下,而后,竟变出来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殿下,我想同您说句话。” 段云琅倚着内院的门,低头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袖口,“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沈青陵迟疑了一晌,“这……我就是想说,”她静了静,“我同您,年岁上是合适的,至如辈分……”她有些尴尬了,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朝也有许多先例不是么?譬如敬宗皇帝——” “放肆!”段云琅蓦然高声厉喝,“岂能拿敬宗皇帝来作比方?” 沈青陵显然只知道自己无法嫁给他了,却未听闻朝上许承和颜粲的交锋,着他一喝,脸色煞白,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确是差点犯了大逆不道的错误,一颗心都要沉下腔子里去了,颤抖着双唇道:“我……我总之不信,殿下,我是真心……”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