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说我睡着,没与你说上话,明白?” *** 听了刘垂文的回报,段云琅没有做声。 他正将腿懒散搭在书案上,拿衣袖擦拭一管紫玉箫,身边搁了一壶喝残的酒。 那一日被钟北里训斥过后,他认真地想了很多。 阿染不是他的。 阿染懂他,可他却丝毫不懂阿染。 阿染的倔强,阿染的脆弱,阿染的痛苦,阿染的迷茫。 她从来都不向他吐露。 反而是他自己的悲伤,她全都知道,她全都抚慰,她全都温柔以待。 他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阿染。 过去他总觉得她欠他的,是以理直气壮,是以横行霸道,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其实阿染的心思和感情,都比他所以为的要深沉得多。 他该如何才能稍事补偿于她? 若当真如刘垂文所说,自己过去伸脸给她打就能让她开怀,那反而好办了…… 刘垂文撩起纱帘瞧了一眼,又回过身道:“劳累您了,还得再等等……” “是程夫子和颜兄到了吗?”房内的人却抬高了声音,“快请进来。” 当程秉国和颜粲走入内室的时候,段云琅已经将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身躯笔直地坐在案前朝他们一抬手,“请坐。” 在他的脸上,已看不出分毫方才的纠结痕迹。 颜粲是已故颜相的远房侄子,是程秉国从颜相的家乡找到而带来京师的,据说是个人才。其人只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衣,长发寥寥束起,面容干净而普通,一双眸子平淡如水。段云琅盯着他看了很久,他想,也许颜家人都是这样,颜之琛、颜德妃、颜粲,都是这样平淡如水而镇静如磐。 这一晚,三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终于将程秉国和颜粲从后门送出去,段云琅已觉腿脚又在发软。 上回突然腿疼,他也没当回事,但后来这腿脚就时不时要闹腾一下。他扶着墙往回走,脑中轰轰然,还是今日聊及的东西,什么圣王事业、什么阉竖弄权、什么太阿倒持、什么绥靖勤王,乱七八糟,最后搅成一团,却自黑暗里搅出了那双幽黑的眼睛来。段云琅哀叹一声,为什么无论他将自己弄得多么忙碌多么糟糕多么一塌糊涂,都还是摆脱不掉她的影子? 自后门回来时,隐约见到人影一闪。“出来。”段云琅懒懒地道。 人出来了,怯怯地捻着衣带,却是沈青陵。 段云琅揉了揉眉心,回忆起来自从上番险些被她“算计”,自己还当真没再见过她。又想起阿染的嘱托,他摆摆手道:“你怎么还在我处?明日去账房领些银钱,你便走吧。” 沈青陵张了口,还没说话,他已走远。 衣带在手心里被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她咬住了牙关,突然转身便走。 *** 深夜里,空空的帘帷飘飘荡荡。 “刘垂文?” “奴婢在。” “宫里的樊太医,能联络上吗?” “……奴试试。” “我记得封逑和太医署那边相熟,你让你阿耶找封逑说几句。再不济,就找张士昭。” “殿下找樊太医有何事?” “听闻他治皮肉伤颇有心得……让他给阿染看看。”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