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染一怔,众人哗啦啦立时肃穆跪了下来,“……向陛下请安,陛下龙体康健,四时吉祥!” 段臻正自外间走入,随意地挥了挥手,三两步走到殷染面前,接过了双臂乱挥的小七,将他高高举起,笑道:“阿耶来了,你欢不欢喜?” 小七也跟着拍手大笑:“欢喜,小七最欢喜阿耶reads;[综]赤司家的平和岛!” 段臻一听,喜上眉梢,回头拉了许贤妃道:“走,咱们上座。” 众目睽睽之下,遭圣人这样牵了手,年岁已不小的许贤妃晕生双颊,都不敢看旁人脸色。随着圣人身后步入的是一班男子,自东平王而下,除淮阳王因母病而缺席,各级亲王、郡王,都来了个齐全。老太皇太后感受到船内气氛一变,笑言道:“这船都要被你们踩沉啦!” 殷染一时没了活做,便垂手侍立一旁。段云琅亦来了,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瞧见她,也不招呼,撩衣往席上大喇喇一坐,便一把揽过东平王的脖颈,鬼鬼祟祟与他道:“你看见那个女人没?对,就太-祖母身后那个。就是她骗了你的老母鸡对不对?小弟跟你说啊,那个女人心肠最坏,她还藏了你的鹦鹉你知不知道?” 东平王一听,立刻挣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直指着太皇太后身后的殷染:“兀那女子,还我鸟儿来!” 船舱中死寂了一瞬。 而后,不知是谁当先没撑住,笑出了声。 接着,满堂珠翠男女俱都捧腹大笑起来,许贤妃攥着圣人的手笑出了眼泪,便连圣人的嘴角都衔起了一丝笑意。 殷染虽莫名其妙,却还是陪着众人一同笑。看圣人这浑不管的样式,似乎因东平王神智有亏,他说的做的,也就全都是不必在意的了。可就在这时,七皇子忽然攀着圣人的肩膀站在了圣人腿上,皱巴着小脸朝殷染伸出手去:“阿家!不准欺负我阿家!” 又是一片死寂。 然而这一回的死寂,却不如上一回的善意了。 殷染的脸色刹那苍白,她低了头,发髻上垂下几缕,遮住了似真似假的惨淡表情,而只见那两片单薄的唇,微微开合,似要说话,却终究一言不发。 许贤妃放开了圣人的手,忽然,“哐啷”一声,将茶盏的盖重重一磕。 殷染立刻跪了下去,俯伏叩首:“婢子有罪!” 小七惶惑地看着她朝自己下跪——不,是朝阿耶下跪——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咬住了手指,哼哼唧唧地发话:“阿家起来,阿家陪小七玩!” 圣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沉声喝:“不许咬手指!” 小七遭这一吓,眼中当即蓄起了泪花。可怜见的,阿耶还从来没有这样呵斥过他!一旁太皇太后终于发了话:“小七,到太-祖母这边来。” 这声音沉稳有力,隐含着耄耋老人的威严,小七怔怔然听了,便就着太皇太后的怀抱过去了。众人仍旧不敢言语,圣人低垂了眼,拿茶碾子一遍遍细压着茶笼中的粉末,并未看跪着的女子,声音不高不低:“你都是七郎的阿家了,怎的还来跪朕?” *** 许贤妃全身一震。 这话,真是无情至极…… 殷染咬着牙,身子低压了下去,额头撞在了烧热的地面,直如烙铁般硬烫,“婢死罪。” 段臻那惯常温雅的声音此刻泛着冷冽:“是谁教七郎这样说话的?是你吗,殷氏?” 殷染咬紧牙关,脑中思绪飞速运转,却飘飘荡荡没有个定处reads;相守(重生)。自然不是她教的,但这个问题,她能否认吗?她不能。她拿不出证据,也找不到顶锅的人,这时刻矢口否认,只能更惹圣人嫌厌。 她又叩头下去,道:“是婢子对七殿下疏于教导,他平素这样唤时,婢子……未加阻止,未想到性相近习相远之理,婢子……死罪。” “五弟,”东平王小声道,“五弟你掐痛我了……” 段云琅一怔,方觉失态,放开了大兄,目光仍是凝着地心那人。 她平素伶牙俐齿,为何到了这种紧要关头,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