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出了一点差错,一直拖到快六点才结束,散会之后他率先离开会议室回办公室,在电梯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余尔一个小时之前给他回了短信。 ——回家吧,我有事跟你说。 她的语气不太对。白经池一点一点蹙起眉,把电话塞回口袋里。其实他具体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仅仅一条短信而已,语气和情绪都是看到的人自己脑补的,但他就是觉得有问题。 尤其是结合今天一整天她的反常:突然改口叫他老公;吃饭的时候很黏他;那个的时候要求戴套;睡醒之后一声不吭离开…… 手指在文件夹的封面上敲了敲,电梯到达33楼,白经池大步迈出电梯,回办公室拿上大衣和钥匙,匆匆离开。 一路上脸色都紧绷着,回到别墅甚至顾不得把车开进车库,直接停在院子里,下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餐厅饭菜已经摆上桌,余尔还在厨房里,拿着汤勺在炖锅里慢慢搅着。 白经池换上拖鞋,从玄关走过去,空气中烟火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仿佛是踏入了另一个温暖的世界。他看着余尔忙碌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来啦?”余尔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洗手吃饭吧,汤很快就好。” “好。”白经池轻声应答。 他先去了一趟书房,把公文包放下,转身走了一步又顿住,折回去,走到了垃圾桶跟前。里面两个有皱巴巴的纸团。 这不是他扔的,他扔废纸从来都是折叠起来,不会这样团成一团。 白经池皱眉,俯身捡了起来。 …… “余尔。” 余尔戴着白底小碎花的隔热手套把汤盅端了出来,一转身发现白经池站在客厅里望着她,身上还是回来时的深灰色西装,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他刚刚叫她余尔,没有叫她小鱼。 余尔愣了愣,目光落在他右手捏着的纸上,心倏地一跳,手一抖,汤差点洒出来。白经池这才看到她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手不禁攥得更用力了几分。 “先吃饭吧。”她把汤盅放到餐桌上,打开盖子,露出奶白色的鲫鱼汤。 余光里看到他还站在那儿没动,也只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盛了两碗汤摆好,然后抬头望向他,又说了一遍:“吃饭吧。” 白经池终于动了一动,脚步沉重而无声地走过来,没坐,把手里摊平之后满是折痕的纸放到桌子上,上面硕大的标题反射着明亮的灯光,让人觉得刺眼—— 离婚协议书。 “这份协议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他望着余尔,目光如深不可测的黑潭,看起来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无数汹涌的暗流,激烈的厮杀和碰撞全都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余尔没有勇气跟他对视,泄气一般突然垮下了肩,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努力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压回去。 那张满是皱褶的纸张有一大片干涸之后的水渍,黑色墨水被晕开,留下触目惊心的形状。没人知道她打印出来之后对着那张纸哭了多久,哭到眼泪把大半张纸都浸湿,不得不废掉重新打印。 两个人隔着餐桌对峙着,沉默很久,没有人先开口,固执地等待着对方的解释或者宣判。余尔在压抑的气氛中无声落泪,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这饭还吃得下去吗?”白经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头发,和头顶中央他曾亲吻过很多次的发旋。“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现在说吧。” 余尔抹了抹眼泪,吸了一下鼻子,转身走进书房,很快又拿了另外一份协议出来,纸张平展,毫无折痕,被她压在文件夹的最下面,上面她的名字已经签好。 她把协议递给白经池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只拿头顶对着他,努力控制住想要颤抖的声调,表现得镇定而坚决:“我想离婚。” 她的手举在半空中,白经池久久不接,她便固执地举在那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听到头顶响起白经池暗哑的声音:“你又在闹什么?” 她没闹……余尔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盯着白经池脚上的条纹棉拖,上面有两颗扣子,这是她在网上买的,跟她脚上的是一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