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贵妃的长乐宫。 青叶坐在车内忐忑不已,只记得车马行走了许久,到得宫内,下了马车,再乘步辇,曲曲折折的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这才来到长乐宫。 贵妃针线做得累了,又抄金刚经,忽听文海又来,且带了人来,不由得诧异,蹙眉道:“她事情倒多,真个把我当做亲人给惦记上了。” 青叶等人垂首跟随在文海身后,被宫人引至贵妃面前,文海敛身行了一礼,笑说:“儿媳今日带了一个人来过来给母亲请安,母亲猜猜看是谁?” 青叶与云娘夏西南等人跪成一片,口诵:“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略扫了一眼青叶的穿戴便大略晓得是怎么个回事了,疑惑问道:“为何我没听到玉哥儿说起过?是他叫你带来的?”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青叶一眼,只淡淡笑了一笑,“你家的人,你自领回去罢。玉哥儿不在,你不用入宫来请安,也不用带人来给我看。若是当真要紧的事,要紧的人,玉哥儿自会同我说。” 青叶咬唇,心内渐生恼意,气文海,气自己。文海多多少少有些习惯贵妃的冷脸了,但当着青叶的面还是难堪不已,好不容易挤了个笑脸出来,才要答话,忽听妹史奇道:“咦?这不是小云儿么?可是小云儿!?小云儿——”上前将云娘拉起来,一把抱住,同贵妃笑道,“娘娘,小云儿来了!” 跪在地上的青叶无人理睬,妹史与云娘抱成一团又哭又笑,贵妃也红了眼圈,也不住地擦眼角,口中责怪道:“这些年还以为你不在京城了?你既然在,却不晓得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死没良心的!” 文海从进门后便笑吟吟的,见伺候青叶的云娘竟是贵妃所熟识之人,心内诧异万分,倒忘了笑。听见身后奶娘吭哧吭哧地喘粗气,大约是气得很了,赶紧转过头去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不得放肆,再回过头来时,面上堆了比先前更盛的笑意,软软唤了一声:“母亲——” 云娘先回了神,擦了把眼泪,将自己于青柳胡同内照料青叶一应起居之事与贵妃一一说了。贵妃见青叶还跪着,忙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捉住她的手不放,笑看了许久,方才说道:“生的果然好,一看便知是咱们玉哥儿……难怪他要找云娘去照顾你。”眼角扫到王妃,见她还是一脸笑,倒对她折服了几分,拉着青叶说笑了几句,吩咐身旁的人道,“快去看看我的梳妆台上的匣子及库房里可有什么好东西?都拿来我挑!” 妹史便带人忙忙去了。这边厢,贵妃还是拉着青叶,絮絮问她家乡何处,与怀玉又是如何相识相知的,怀玉待她可好等等。青叶起先含糊作答,浅笑应对,被问起父母兄弟时,却默不作声了。 文海与奶娘对望一眼,笑了一笑。先前在青柳胡同问过她一回,她也是不作声,还以为她是傲慢,不曾想对贵妃竟然也是如此。料想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贵妃原先当她是小门小户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怕羞,却见她言行举止毫无忸怩之态,一双眼睛坦坦荡荡地看人,想来只是不愿意作答罢了。贵妃乃是西域过来的,性情最是直爽豪放,固然有些诧异,觉着这孩子怪,却也并不怪罪她。 文海这时便上前笑说:“妹妹现在还在外头住着,我觉着不大好。今日出门时,我翻了翻黄历,倒也是好日子,不如母亲发个话,叫妹妹随我回府去罢,家里住的地方都是现成的。如此,殿下也不用两头跑了。”又道,“母亲若是愿意,我今后便时常领了妹妹来陪母亲说说话,可好?” 贵妃带笑看她一眼,点头道:“你若真这样想,有这样容人的肚量,我便也放心了。” 文海忙笑:“儿媳在母亲面前岂敢有半句虚言?不仅仅殿下爱美人,便是连儿媳也爱的。”又与众人道,“妹妹这样的容貌,若是带出去,连我脸上也有光呢。”一席话说的众人笑个不住,贵妃愈发高兴。 云娘暗暗着急,将妹史偷偷拉到一旁,将青叶认亲一事一五一十说了,又道:“咱们姑娘虽然独自在青柳胡同住着,名义上却是褚家的千金小姐,褚家的小姐岂能这样被王妃不声不响地领进府去?殿下的意思是将来要去褚府迎娶的……谁料王妃今日忽然就找过去,死活非要将咱们姑娘带了来,殿下还不知道呢!” 妹史两手一拍:“好办,我去与娘娘说,把这桩事拖上一拖不就成了?等玉哥儿回来,一切听他主张便是。”忽然纳闷,“她是怎么找到你们青柳胡同去的?”再一想,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贵妃今日难得对文海有个好脸色,文海便领着青叶顺势把昨日贵妃生辰没磕成的头也给磕了,与青叶两个都领了好些赏赐。奶娘见王妃连领个赏都要沾这狐狸精的光,心内愈发怨愤,暗暗咬牙不提。 贵妃因为高兴,文海状似无意地向她打听云娘的来历时,她也没有不耐烦,破天荒地与文海细说了一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