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金戒指放在手心里,李勋来掂了掂分量,心想这旗人八成是个抽大烟的,把家给败了。 开口给了极低的一个价钱,换在卖金玉的铺子里,掌柜的要是听了,都得让伙计把他打出去。 可旗人却点点头,伸出了骷髅一样的手,故意粗着声音。 “卖给你了!卖给你了!” 把戒指往口袋里一揣,李勋来买了便宜的东西,心里头美滋滋的。这个价钱,跟在大街上捡一个没有区别。 欣喜到李勋来走在路上,连鞋底子传来的黏腻和腥臭都感觉不到了。左右两边看来看去,明知东西来路不正,李勋来还想再捡些便宜。 一看不要紧,李勋来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 那人蹲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他。不管李勋来的脚步快慢,绕过了几个人,那人都没有放过他。 以前学芒刺在背的时候,李勋来总是无法理解,今夜算是终于明白了。被那人盯住的肩头和后背,似让人用细细的绣花针扎一样。 轻微的刺痛,却不容忽略。 李勋来壮着胆子转过身,回望过去时,蹲在地上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 鬼市买卖的人都压着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即便人就在跟前儿站着,也得仔细听才能听清说的啥。 那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过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头的活计,朝着李勋来望了过来。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被巷子里的人盯着,真有种活人过了奈何桥,被鬼神发现了的模样。 “过来!就你!” 那人仍在招手,仿佛李勋来不过去,他就会一直喊下去。 小腿上仿佛绑了生铁秤砣一般的沉重,李勋来朝着男人走了过去,每一脚放下去,都要忍着转身逃走的冲动。 走近以后,李勋来也蹲了下来。 这人身上穿着浅色的衣裳,可腿上却是黑乎乎的一片。李勋来吸吸鼻子,除了从他鞋底上传来的臭气以外,还隐隐的有一股血腥气。 只见唤他过来的男人捂着自己的腿,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开口声音极为嘶哑。 “李市长。” 突然被人点破身份,李勋来吓了一跳。这人不合规矩呀,鬼市里买卖双方互不追究身份,这不是公认的吗? 疯求了,管我叫市长。 “你别怕……咳咳……” 坐在地上的男人咳嗽了起来,咳的时候有呼噜呼噜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里传来,八成是肺里头有毛病了,寻常的风寒可不会让人咳成这样。 李勋来是个去过东洋,还拜了一位东洋医生做老师的新青年。在男人一开口咳嗽的时候,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李勋来怕自己也染上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是痨病,放心。” 男人也看破了李勋来的心思,若是仔细辨认,从他胸口呼噜噜传来的声音,跟肺痨病人又稍有不同。 “咳咳……我这病不传人的……” 男人的个头不大,比李勋来还要矮一些,身上虽不是一把骨头,却也没有多少肉。 借着别人灯笼里的光,李勋来看到他脸上那道疤很有意思,细细长长的一条,自两边嘴角一路蔓延到了耳后。 通常人的脸上如有这种疤痕,多半是被人砍的。被人砍伤的疤,又多半是竖着的,从没见过横着的疤,还这么规整。 “你叫我干什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