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从殷璧越身形落下到刀剑交锋,玄机重重,时间却只过了一瞬。因为他出剑时,身法依然走的是‘踏山河’。 陈逸原先蹙眉,是因为不解。 他不明白殷璧越是如何在漫天刀意下隐匿,还能找到自己刀光间的破绽,精准无误的落下来。 但现在他的眉峰舒展开。 青天之上有流云,流云之间有飞鸟,它们本就是青天的一部分,何必需要隐匿身形? 朝闻道,夕可死。他想明白了,却不甘心就此退走或战败。 他最强大的两刀已经使出,真元近乎枯竭。 但对手始终在做着数据庞大的计算,神识消耗已到极点,这一剑的真元如此磅礴,应是倾尽而出。 很可能是最后一剑。 大家同在山穷水尽的境地中。 事实上,殷璧越的情况比陈逸想象中更加糟糕。 不止有‘踏山河’带来的神识消耗,还有最后一剑位置、角度的计算,都让他的识海如割裂般疼痛。 如果没有强大神魂的支撑,他怕是连榆枝也握不住了。 但现在看来,这还不是最后一剑。 因为原本被稳稳压制,稍显黯淡的刀光,骤然间消失无踪,如被人吹熄的烛火。 是陈逸自己收了刀。 殷璧越本是居高临下,举剑相应,此时剑势已尽,不待完全落地,却足尖轻点飞掠疾退! 一退就是十余丈,直到擂台边缘! 嗤—— 众人震惊的发现,擂台上碎石烟尘迸射,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路延伸到他脚下一寸远处。 那一声是擂台阵法割裂的声音。 陈逸一刀‘天空’,于未尽之时收刀,强行改变了刀势走向! 这变数突如其来,防不胜防,殷璧越只能退。 强行变刀,陈逸嘴角溢出一丝血线,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但是眼神越来越亮。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凭这变数伤到殷璧越,他要搏的是一息时间。 一息足以再起刀。 陈逸倒腕,以刀尖点地,身形高高飞起,似要纵云而上青天。 他的身法飘逸至极,刀尖离地之时向对手横掠而去。 当他使出这一刀,平凡的面目迸发出无限光彩,像是月华洒落清辉。 场间形势急转! “揽月——” 有濂涧宗弟子高喊起来,接着每个人的眼神都越来越亮,仿佛擂台上出刀的是自己一般。 千年前,亚圣曲江一剑揽月退敌三千里,奠定了濂涧宗在世间的地位。 而今陈逸将剑招‘揽月’用刀使出来,竟已初窥真义! 这一刀,是一个门派的历史与荣光。 濂涧宗长老神情微惊,“你父亲传过他剑法?” 在她眼里,濂涧这一辈的年轻天才中,不论如何看,陈逸都过于平凡了些,从未见露过什么锋芒。即使方才的‘海阔’‘天空’再好,也不足以改变她的看法。 “是。”曲堆烟浅笑颔首,“但师弟不愿承我爹衣钵去习剑,就喜欢用刀。” 亚圣相授却不肯继。 这听上去是一件荒唐的事。 她此时再看这个年轻人,月华之中,终于透过他平凡的表象,看到骨血里的骄傲。 不止是她,很多人都一样。 台上台下,大人物与普通弟子们,都看到了这一刀里的骄傲。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洛明川脸色骤白! 喀嚓—— 刀未至,劲气激射,殷璧越手中榆枝应声而断! 刹那间,一柄长剑出现在刀锋之下。 不再是树枝,而是真正的长剑。 别无选择,倚湖剑已怆然出鞘!M.pArTsoRDeR63.cOm